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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細節給羅點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許多年以後,羅點點評述說:&ot;我不記得郭沫若先生當時是否在場,但這種玩笑中包含的輕佻和不以為然,以及周圍人對這種玩笑心領神會的響應,卻留在我的印象裡。對我的判斷力起著潛移默化的影響。說來難以置信,我們這些小孩子也會勢利地在這種玩笑中辨別出一個人在黨內的地位是否重要。&ot;這一畫龍點睛般的評論,讓我產生了許多感想。
《聖經》中說:
人必按自己的智慧被稱讚,
心中乖謬的,必被藐視。(《箴言11:8》)
的確,一個不尊重自己的人,自然不會獲得別人的尊重。&ot;種瓜得瓜,種豆得豆&ot;,郭沫若真是咎由自取啊。
在我看來,《沉淪的聖殿》不僅是一本文學史的重要資料、一本鮮活的人物傳記,更是思想史頑強躍動的脈搏。這本書中,除了詩意盎然的部分之外,還有不少冷峻、嚴厲的&ot;反詩&ot;的部分,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了?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朦朧詩的重要成員周舵。他在《當年最好的朋友》一文的後半部分,借題發揮地說了一段話:&ot;中國百年來的大災難,基本上都是知識分子(特別是具有詩人氣質的那一部分人)所為。他們自命精英,其實滿腦袋漿糊,連基本的常識都不具備。比如說,不瘋比瘋好,健康比病態好,這應當是常事吧!中國的知識分子偏偏要反過來說,瘋比不瘋好,病態比健康好;不但自己病,不瘋的也要想辦法瘋,而且不攪到中國人統統不瘋掉不算完。倒是老實本分的勞動人民,雖說知識不多,起碼不瘋,有健康人的常識,包括慈悲和同情心在內。所以我說,最可怕的不是無知,是系統化知識化的偏見偏執,那種東西十之八九要把人逼瘋,把世界攪得雞飛狗跳。&ot;這是我迄今為止看到的對&ot;詩人&ot;最嚴厲的批評。這些話正是我想說的,而周舵說得比我好,所以我乾脆直接引用了。
周舵還說:&ot;我的堅定的立場是:除了人本身--每一個活生生的個體的生命、健康、幸福和自由發展--之外,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其他更值得不惜付出生命代價去追求的目標。離開這個基本的人道主義立場,各式各樣冷酷殘忍的主張都可以乘虛而入,人類的整個倫理道德體系都會徹底坍臺。&ot;周舵是在普遍患了&ot;自戀症&ot;的詩人群落中,罕見的一個能夠&ot;反觀自我&ot;的清醒者。周舵的判斷準確而敏銳。那些歌頌顧城的詩人和學者們,應該認真地讀一讀這段話。難道一個優秀的詩人就有殺死他人的權力?難道詩人的殺人就可以被我們當作一件卓越的&ot;行為藝術&ot;?這是一種多麼荒唐而背謬的邏輯啊。
然而,直到今天,還有那麼多大大小小的詩人和作家們,像一群剛剛吃飽豬食的蠢豬,瘋狂地在泥潭裡打著滾。在他們所謂的&ot;浪漫情懷&ot;背後,是粗魯鄙俗的領袖慾望和殘酷血腥的暴力傾向。
看看最近幾年來發生的那些詩壇的爭鬥吧,他們從觀點的爭論發展到文字的辱罵,從文字的辱罵發展到當面的侮辱,從當面的侮辱發展到動手動腳乃至大打出手。據一個親歷者告訴我,詩人們在一次會議上爆發的打鬥,比起香港電影中的黑社會火併來,更加齷齪、更加熱鬧、也更加不堪入目。
中國的&ot;詩壇&ot;上,活躍著這樣一群披著羊皮的&ot;狼&ot;。他們已經寫不出詩歌來了,也喪失了對美和苦痛的感知。他們卻懂得製造&ot;事件&ot;來引起公眾的注意,也懂得如何把自己操作成一個&ot;品牌&ot;。這些所謂的&ot;詩人&ot;們,尤其工於讓外國人關注他們的&ot;探索&ot;--這意味著獲得出國的機會。此時此刻,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