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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千歲爺爺往常可是最愛吃雞的,絕對不會剩下。」
說完,阿狸唉聲嘆氣端著砂鍋往廚房去了,一邊走一邊掀開其中一隻砂鍋蓋子,撕出條清蒸雞腿放進嘴裡,嘀嘀咕咕:「可不好浪費了……」
二白走向千歲狐王的臥房,在門外面靜靜站了會兒,就聽見裡面傳來一把如醇酒醉人,如鳴琴動聽的聲音——
「二白嗎?進來吧。」
做為棠璃身邊最聰明伶俐的僮僕,二白是經常聽到這把聲音的,卻也忍不住遍體酥軟了一瞬。
進得臥房,只見四牆玲瓏剔透,以巴掌大小的金髮晶作壁貼,懸有琴、劍、簫、琵琶等物,角落裡有銅獸吞吐焚香。左側一架書,右側一架放滿金銀古董的多寶格,前面是一扇紫檀的雕花隔離,隔離上鑲著一面等身水銀鏡。
二白站在雕花隔離處,微微躬腰,恭敬小心的開口:「千歲爺爺,明兒就是十八郎的七七,您看……」
按照喪事習俗,從死人那天算起,需要隔七天一祭,分為頭七,二七,三七,四七……直至七七四十九天除服,這才結束。
「既然這樣,明兒最後再祭一次十八郎,大家就除服吧。」雕花隔離的後面,那把令二白遍體發酥的聲音發出嘆息,又頓了一頓,「二白,近前說話,我有事要問問你。」
二白答應一聲,走到那面等身水銀鏡跟前,轉動機括,然後將它推開。
原來這雕花隔離上的鏡子,卻是一扇隱匿的暗門,將臥房一分為二,推開了裡面才是狐王棠璃真正的臥榻之處。
千歲狐王棠璃倚在紗籠珠垂、堆錦疊繡的床榻上,長而直的烏髮散於肩頭,泛著絲緞般的光澤。
他身披寬大的麻制孝衣,額頭系白帶,也是守孝的衣著裝扮。
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男人要把白衣穿得好看很不容易,特別是這種無型無款、質地粗糙的寬大白色麻衣,棠璃卻是個例外。
他生了副艷殺眾生的相貌,大約是因為這些時傷心過度,眼尾處微微泛紅,縱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波流轉間也自帶媚氣風流,當真是醺若海棠色,無情亦動人。
一般男人若是顯得媚氣,往往流於扭怩、刻意做作。棠璃的媚卻是自血脈中帶來的,純出一段天然。
二白站在床前,不敢多看棠璃的臉,略微低了頭,盯著榻邊上的雕花瞧。
動物界,兔子是在狐狸食譜上的。雖然大家都成了精之後,不再存在這種問題,但二白從骨子裡還是有些畏懼棠璃。
「十八郎這一走,又過了七七除服,寨主們怕是要開始鬧。」棠璃有些苦惱的以手扶額,「二白你趕緊想想,有什麼辦法對付過去?」
大荒山一宮六寨,這宮指的自然是千歲狐王的「千秋萬歲宮」,六寨則分別指的是玉龍窟、黑羆洞、彩鳳巢、仙衣道、青狼穴,以及寅君嶺。
每一寨都有自己的山頭,分別盤距著蛇、熊、山雞、刺蝟、狼、虎,六名大妖。
二白皺眉,彷彿在很認真的思考,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千歲爺爺,要不然……您儘快再續一房繼室?」
棠璃搖頭:「近兩三百年來,天地靈氣日益稀薄,據說本朝更是頌布了建國後動物不許成精的法令。就算再續一房,怕也是最多陪伴孤十多年,又要讓孤傷心一場,這事兒別再提了。」
在大荒山這片地界,成精的大小妖物中,只有棠璃是狐狸,他又一直心心念念要找個同類做伴兒。
但三百多年過去,棠璃來來回回養了十八房各種毛色體態的狐狸媳婦兒,竟然沒有一隻成精化形的。
「千歲爺爺您有沒有想過,退而求其次?」二白抬眼望向棠璃,小心試探。
棠璃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