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妹妹(第2/2 頁)
他這個低血糖是老毛病,之前在國外時落下的病根,當時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心思全都在創業上,熬夜應酬,喝醉了就去吐,吐到得了腸胃炎,熬到站著都能睡著。
當時進了好幾次醫院,頻繁到醫生都忍不住說他在這樣下去金剛不壞之身都得報廢了。但這話,年輕的虞鳴津是聽不進的,他還是不停地往上攀爬,停不下來,也不願停下。
到了現在,看著像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一個人,但卻是個多喝一口酒就會胃疼,少吃一頓飯便會低血糖的虞妹妹。
當然,這些虞鳴津誰都沒知會。
老多普給他準備了燕麥粥,虞鳴津不太喜歡吃這種粘糊糊的東西,吃了小半碗說吃飽了。
“虞,你是要出去?”老多普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虞鳴津走到門口,穿上外套,拿起灰藍色的羊絨圍巾戴上。
老多普的妻子把他的帽子遞給他,他微笑道謝後看向老多普,“嗯,去找一個人。”問問他為什麼唯獨他沒來慰問病人。
羅瓦涅米市的路,虞鳴津不算陌生。他和孟松一樣都是持有國際駕照,開的是昨晚小多普來接他和顧稚的吉普。車子沿著公路行駛,車內音箱播放的是李斯特的《瑪捷帕》。
農場的柴房裡用來放置木柴的架子還能看到曾經作為鋼琴時的軀殼模樣,那是年幼的小多普最心愛的寶物,也是成年的小多普最悲傷的遺憾。
虞鳴津記得當時馴鹿農場要出售,是因為老多普的妻子得了癌症,治療病症需要一大筆錢,還在國外藝術深造的小多普匆匆回國,扛下了農場的重擔,曾經用來撫摸琴鍵的手成了伐木砍柴餵養馴鹿鑿冰破洞的工具。
虞鳴津曾提出可以資助他,但他拒絕了。小多普說自己在音樂藝術上其實並沒有天賦,他在國外無論多努力,苦熬三天練習,也比不上有天賦的同學小練十分鐘。
似乎為了讓自己徹底死心,小多普把那架從小彈奏的鋼琴丟進了柴房。
吉普在白雪茫茫的公路上行駛,虞鳴津想到許多年前,所見到的高山,在那座無虛席的大劇院,舞臺上獨奏的少年,眉飛色舞,琴聲悠揚。
這一幕一直在他心裡,於是多年後,當他再次見到昔日的演奏者,卻聽對方那段坑坑窪窪宛如低窪的琴聲時,才會氣惱對方不珍惜天賦,卻不知不是他不珍惜,是他的珍惜早已被人踐踏撕碎。
那……被折斷手指再也不能彈鋼琴的他,是該有多疼。
果然世界各地的旅遊景點裡的東西都不會好吃。三歐一杯的咖啡,顧稚喝了一半,腦袋暈暈,在桌上趴了會兒,醒來時手邊的冷咖啡變成了熱可可。
他是覺得口渴,支著下巴淺抿了一口,甜味代替了酸苦,茫然抬頭。
玻璃牆面上倒映著的人影讓他的瞳孔瞬間放大,他側頭,目之所及,藏在心底的人躍然在眼前,觸目可及。
“顧稚,這家咖啡店的熱可可不錯,咖啡很難喝。”虞鳴津抬手與他輕輕碰杯。
顧稚的腦袋是昏昏暈暈的,心是顫顫巍巍,身體擰巴成了一塊木頭,僵僵的,只留一寸生機,那活泛的地界長出了一朵小花。
這朵花面向虞鳴津,乾巴巴道謝,又急急切切補充道:“虞總,你的身體還好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