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第1/2 頁)

周天虹見他和顏悅色，一面說，一面笑，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顯得十分漂亮、可愛，很有點喜歡他。

&ldo;你過去打過仗嗎？&rdo;左明忽然轉過頭問。

&ldo;沒有。&rdo;周天虹微微紅著臉說。

&ldo;那沒有啥。&rdo;左明說，&ldo;誰也不是天生就會打仗，只要不怕死，打幾仗就鍛鍊出來了。&rdo;

左明的話，充滿撫慰和鼓勵的語調，使他深為感激，只默默地聽著。

&ldo;過去，我們這裡也來過學生幹部，打仗不行，後來調到機關做文書去了。但是，我不認為一個不行，就說成全都不行。&rdo;

從這些話裡，周天虹對營長的冷漠才似乎找到了解釋，因而對左明這種推心置腹的交談非常感動，他覺得這個放牛娃的面貌和心靈都是這樣可愛。

連部到了。院子裡一片戰前的忙碌景象。一個略顯駝背的中年軍人，正在給各班分發子彈。&ldo;連長！&rdo;左明衝著那人喊了一聲，那人就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ldo;他就是新來的排長，從抗大剛剛畢業，名字叫周天虹。&rdo;

周天虹剛要舉手敬禮，連長已經把他的手握住了。天虹見他黑而瘦的臉上，滿是黑鬍碴子，鼻樑上架著一副平光眼鏡，鏡片後面一隻獨眼布滿紅絲。

&ldo;你來得好！&rdo;連長熱情地說，&ldo;指導員負傷住院還沒有回來，連裡只剩下錘子跟我兩個人啦！每天兩眼一睜，忙到熄燈，連個拉屎放屁的工夫都沒有。&rdo;

&ldo;我剛出學校門，一點經驗也沒有，還希望連長多多幫助！&rdo;天虹也熱情地說。

&ldo;幫助？我能幫助你什麼？&rdo;連長嘿嘿一笑，用他那口山東話說，&ldo;我從小斗大的字識不了半升，家裡窮，沒飯吃，就跑到軍閥部隊裡當兵。後來又開到江西剿共。在那裡當個熊兵真倒黴透了，一天捱打挨罵沒有個完，氣得我一槍就把狗日的連長崩了，領著幾個弟兄投了紅軍。當了幾年紅軍，沒有掛過花，不想長徵到了陝北，山城堡最後一仗，給我留下了一個紀念，成了獨眼龍啦！現在全團上上下下，不喊我劉福山，都我&l;瞎子&r;，&l;劉瞎子&r;！一開頭很不受聽，仔細一想，也沒有啥，本來也差不多成了瞎子了嘛！&rdo;

周天虹笑了一笑。劉福山又認真而又真誠地說：

&ldo;同志們山南海北地聚到一起，不容易。說句不受聽的話，子彈是沒有長眼的，今天，咱們在一條炕上睡覺，一個鍋裡吃飯，到明天就不定誰是死是活。我們在一起工作，就是一條戰壕裡的生死弟兄。我這人沒有什麼別的缺點，就是有一條兒，性子急，說話不會拐彎兒，有時候愛罵人。事後也很後悔，可是改不了，這也是舊軍隊留下的軍閥殘餘。這樣吧，今後我的毛病犯了，你就狠狠地批評，再不你就罵我幾句也行。我決不會計較的。&rdo;

&ldo;連長，咱們先到三排去吧。&rdo;左明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提醒說，&ldo;打完仗再嘮嗑吧，今天怕沒有時間了。&rdo;

&ldo;好，好，先到三排去！&rdo;連長揮揮手，一邊走，一邊又說，&ldo;小周，今後咱們就摽著膀子幹吧，千萬別讓咱們四連落到別連的後邊去。我常給同志們講，既然是幹工作，幹嗎不跑到前邊要落到後邊去呢？既然是幹革命，幹好也是幹，幹壞也是幹，幹嗎不當英雄要當狗熊呢？&rdo;

他們來到三排，戰士們正忙著擦拭槍枝。劉福山當眾宣佈了命令，又特意把各班班長和支部委員召集起來囑告了一番。周天虹的軍事生涯，一種陌生而新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