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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閉嘴!&rdo;
陸桓城臉色鐵青,尖矛般銳利的目光扎過去,唬得那小廝不敢再講半句不吉利的。
他一身衣服穿得亂糟糟,極不齊整,晏琛連忙爬起來,跟著跪在床沿,找機會幫他系衣帶、拍衣擺,勉強弄得能見人。陸桓城草草拾掇完畢,三步並作兩步往外沖,奔出臥室才想起沒和晏琛道別,回頭一看,那少年正跪在昏暗的床幃裡,左手攏著內衫,右手撐著床沿,不知所措地望著他,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陸桓城趕回床邊,冰涼的四隻手握在一塊兒,親吻晏琛的指尖:&ldo;我去看一看娘親,要是情況尚可,我爭取早些回來,要是……要是不太好,我便回來得晚一些。你照顧好自己,有事差人告訴我,嗯?&rdo;
晏琛恍惚地朝他點頭,應了一聲。
屬於陸桓城的那雙手從他掌心抽走了,離開得很利落,轉身時,沉悶了一整夜的渾濁空氣被衣擺卷出一陣風,幾枚不知名的花瓣揚到半空,柔弱地打著旋兒。
他目送那個身影漸漸遠去,目送他跨出門檻,隨手帶上房門。飛舞的紗帳輕輕垂落,覆蓋在晏琛面前,重歸一室寂靜。
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還你儂我儂的床褥裡,只剩下他一個人。殘餘的體溫在不斷消散,留也留不住。被褥漸冷,凹陷的枕頭重新膨滿了,床畔空空蕩蕩。
母親出事了。
那個養大了陸桓城的、慈愛的婦人,會出什麼事?自己等會兒……是不是也該過去探望?
不,不好。
他不招她喜歡,還是乖乖留在藕花小苑裡,不去添堵的好。
晏琛的掌心有些發癢,低頭看去,一枚淡粉的花瓣正躺在掌紋之間,色澤柔淡,花香清淺,單薄而透明,像剛淋了一夜春雨,看不出是什麼植株的花瓣。
他拈到鼻尖聞了聞,竟聞到一股沖天的血腥味。
剎那間,猛烈的心悸再度席來,胸腔裡心臟狂掙,凌亂的心跳聲蓋過了一切。晏琛難受得想吐,死死按著左胸倒在床頭,張口急喘。頭頂扭曲的陰影爬滿了床帳,逼仄地收緊,黑壓壓地蓋下來,捂得人透不過氣。
他彎了彎五指,寒冷的空氣從指隙流過,掌心一無所有。
無法言說的不祥,像是快要永遠失去什麼。
晏琛竟開始想念剛剛離開的那個人了,想念他捧著自己的手、親吻著指尖的溫暖。陸桓城什麼時候能回來,能再次捧著他的指尖親吻?
今晚嗎?
還是……很久以後?
陸桓城風風火火趕到佛堂的時候,陸桓康正焦急地在院子裡兜轉。
他腳步虛浮,雙眼紅腫,顯然熬了大半夜讀書,剛睡下就被小廝叫起來,又焦急又無措,說話也沒氣力,只說剛派出車馬去接大夫,時辰太早,泰安堂的人過一陣子才能趕到,不知母親熬不熬得到那時候。
說著一屁股跌坐在門口臺階上,捂著臉痛哭起來。
陸桓城進了臥房,第一眼看到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母親,眼前竟似有一道白慘慘的閃電劈下,驚得他渾身發寒。陸母奄奄一息地歪頭躺著,乾瘦的四肢蜷曲抽搐,面孔青灰如屍,嘴唇褪盡血色,口鼻湧出刺目的黑血。
她還穿著素白的中衣,乍一看就像喪服,沾滿了嘔出的穢物,混著血塊,粘濁地往下流淌。
這恐怖而熟悉的場景極大地刺激了陸桓城,他幾乎失去理智,衝過去不斷呼喚娘親,可是她沒有一點活人的反應。
他顫抖著俯下身,去聽娘親的呼吸和心跳,祈求不要和他猜測的一樣,但是‐‐耳畔呼吸近無,與之相反的是飛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