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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人乘飛機準時走了,我
被中餐廚師和司機送到美國醫院打點滴。原來租這個地方就是怕專家們生病,倒是在我這兒派上了用場。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被紮了多少針,一時醒一時睡,好不容易睜開眼睛,誰想到好大一個臉就在我鼻子前面,是鼕鼕老闆,他把我額頭上的頭髮撥開,笑嘻嘻地像朵花:&ldo;對就是我,我來印度了。我給你算工傷,給你放假。&rdo;
兩天之後我退燒出院。
我們沒有馬上回國。
我跟鼕鼕在別墅裡呆了三天,並沒做那件正經事情。我剛打了那麼多的抗生素,還沒有好利索,身上也沒有力氣,一直在咳嗽流鼻涕,哪裡會有興致呢?
但是那幾天不可說不美妙。
熱浪來了。空調壞了。佛祖故鄉的物業比佛還佛。鼕鼕怎麼都叫不動他們。他便把別墅窗子全都大開啟,從冰箱裡拿了冰塊冰水放在通風處,房間裡面果然便涼爽一些。巨大的銅床上面罩著白紗帳子,被風吹得鼓鼓的,像朵雲彩,我們窩在床上,一隻一隻地去辨認落在帳子外面的各種蟲子,蝴蝶和蛾子。鼕鼕比我怕熱,一直都沒怎麼穿衣服,他在房間中心放了一大盆水,不時去把汗洗掉,把身體弄濕,有錫克人在外面叫門送餐,鼕鼕把一塊白布纏在腰上去開門,他那樣子好像壁畫裡的人物。有一天他自己出了門,帶回來一種黑色的酸甜劇烈的小果子,另一隻袋子裡是各種顏色的
印度墨。他在我肩膀上畫了很多枚尖尖的樹葉,綠色的金色的紅色的,邊緣勾著黑色的細線,我在鏡子裡看居然還像模像樣的,他說商人說了,這種墨好好畫上,可以一個月都不褪色。
他說真的在街上看見有人耍蛇,我從床上撐起來,穿上裙子要他帶我去。不知道是因為身邊有鼕鼕的緣故,還是我因病放假不用工作的緣故,那個下午我發現印度這地方雖然髒點亂點但是也沒有那麼糟糕,漸漸地還有點討人喜歡。紅色砂土,被藤蔓纏繞的闊葉子的熱帶樹木,人們趕著雞鴨在市集上經過,家禽的叫聲跟賣藝人的歌聲,跟空氣中各種氣味混在一起,複雜得好像大眼睛的舞娘臉上的彩妝,窮人很多,衣衫襤褸,在河水邊靠乞討和信仰為生,苦行僧的一條手臂舉了七年不肯放下來,那根手臂上因為血液長期倒流,肌肉早已開始萎縮,變得好像一根枯樹枝,他堅信這是要靠近神佛必經的考驗,你可以給他食物,也有不明白的遊客把硬幣放在他跟前的碗裡,被他用另一隻手輕輕地倒掉‐‐錢在這裡毫無意義,只能讓他遠離理想。我身上穿著prada的裙子,被瘋跑的小孩子的手抓髒了,若是人在上海必定心疼得雞飛狗跳,到了這裡也沒太當回事兒。我們買了當地人黑色的手指做出來的食物,居然味道上佳,就坐在河邊吃東西,遠遠
看見水面上有牛的屍體漂浮而過。黑夜裡河面上亮起了無數燈火,人們跪地誦經,祈禱幸福或者送別死去的親朋。鼕鼕一直握著我的手,手被他放在背後,我看著他的側臉,我認識了十幾年的男孩兒,溫柔的讓人舒適的男孩兒,我在那一刻有點忘乎所以,忘了那個努力賺錢的自己,我想要是這個假期能夠一直持續下去該多好呀,我想叫他一聲。可我還是忍住了。
第二十三章(2)
那個想要一直在印度放假的想法從在回航的飛機上看到黃浦江上的商船和浦東機場的大型貨櫃開始顯得那麼滑稽,最終蕩然無存。就像我肩膀上的印度墨,洗了三天澡就消失不見‐‐鼕鼕被印度的小販給騙了。
印度之行成了寧曉丹寧總終於跟我撕破臉皮跟我發難的直接動因。
我回來上班的第一天下午,員工餐廳,我吃完了午餐,要了一杯咖啡正在刷手機,寧總提了一把椅子,就坐在我旁邊,她黑色的針織衫上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