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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錢老稍等。&rdo;江舍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道，&ldo;這是長京左張氏託我帶回的家書，煩請錢老通報時順便把這封信呈給張老爺子。&rdo;

&ldo;好，江少爺稍等，我去去就來。&rdo;

錢杞徑直去了書房，果然看見還亮著燈，他沒有敲門，徑直走了進去，果然看見張老爺子還在畫圖，他在書桌邊站了一會兒，等張老爺自己發現了他，才呈上了那封信，道：&ldo;報告老爺，江家的小少爺今夜來訪，說有要事與您相商。這封信是京城的小姐託江少爺帶回來的家書。&rdo;

張老爺子展開了家書，果然是女兒的筆跡，他迅速看完，才道：&ldo;去把江少爺領到我書房。&rdo;

&ldo;是。&rdo;

錢杞把江舍領進來後，就退出去關上了門，留下江舍與張老爺子在這間書房裡。

江舍先行了晚輩禮，起身後才打量這間書房，隨處可見的圖紙，上面寫滿了江舍看不懂的算籌與圖畫，擺得滿滿當當的書架，大多是水利與船隻相關的書籍。張老爺子是當年一葉老人的徒弟，可以說是燕國現在技術最高的造船大師。他長相清瘦，留了一小撮亂糟糟的花白鬍鬚，眼睛裡有著熬夜的血絲，看向江舍的目光卻極亮，身上青色長袖半舊不新，袖口處還濺滿了墨點。

江舍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從胸口處拿出了那張拼湊出的圖紙，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張老爺子的書桌上，道：&ldo;一葉老人的留下的最後一張船圖的一半，我想如果天底下有誰能補全它，非您莫屬。&rdo;

第十六章 鹿疑鄭相終難辨

張老爺子在看那半張船圖，他今年三月過得七十大壽，人說七十古來稀，尋常活到這個歲數的老人家，少見還如他一般這樣拼命，彷彿一天不拼命工作就要去見閻王爺一樣，就是他正當壯年的兒子也比不上，不過他孫子張光明倒是像他，在家時常常比張老爺子還晚睡。張老爺子現在用一隻手虛虛按著那半張船圖的一角，生怕用勁大了這張船圖就碎了。江舍看見那隻手面板和青筋一起乾癟地貼在他的手背和指骨上，指腹上和指節間還有泛黃的老繭。他已經老了，江舍不由惋惜地想到，頗有幾分英雄遲暮的感慨，然而對於這位老爺子來說，既然還尚有握筆的力氣，便還遠遠不到該休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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