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第1/2 頁)

雨一直下，一名宮婢小碎步跟上朱嬤嬤，一面兒給她撐傘，一面兒遲疑道：&ldo;嬤嬤，不若再多留會兒?奴婢擔心那酒會出岔子。&rdo;

他們幾人都是宮裡的老人了，宮中飲下毒酒卻死不去的罪妃罪婢十根手指都數不來。那宮婢這般說，便是怕那酒毒不死容舒。

朱嬤嬤笑睨她一眼，道：&ldo;那酒裡放的是&l;三更天&r;，便是大羅金仙來了，都救不了她。&rdo;

&ldo;三更天&rdo;幾個字眼一出，那宮婢&ldo;嘶&rdo;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ldo;三更天&rdo;出自西域，是極其難得的一味毒，取自&ldo;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rdo;之意。相傳裡頭共有七七四十九種毒物，沾唇必死。

可這藥最歹毒之處，不是它無藥可治的毒性，而是它給中毒之人帶來的那綿綿長長的痛苦。中了&ldo;三更天&rdo;的人，最後都是生生疼死的，死後那七孔泣血、腸穿肚爛的慘狀亦是駭人驚心。

從前啟元太子監國，賜死宮妃、臣工，最愛用的便是這一味毒藥。宮裡還曾有傳言，啟元太子自身也是死於這味毒的……

大抵是因著這藥過於歹毒，今上登基後，這&ldo;三更天&rdo;便就成了宮裡的禁藥，漸漸沒了蹤影。

宮婢收傘上車，隔著雨簾望了望院子裡那道僻靜的門，心中不由得納悶，那容家姑娘究竟是做了何事，竟惹得皇后將這樣一味珍貴的禁藥用在她身上?

馬車碾過山路，很快消失在雨裡。

屋子裡，容舒將手中的木匣遞與張媽媽，道：&ldo;你們將這些東西賣了後便去尋我娘，去往肅州的路不好走，用這些銀子好生打點，一定要活著到肅州。&rdo;

張媽媽三人泣不成聲，不肯接那匣子。

&ldo;快拿著。該說的我早已與你們說了，也不必再囑咐什麼。若我娘問起我，你們便說我被顧長晉送走，讓她務必要活著來尋我。&rdo;

容舒將那匣子放在張媽媽手中，牽了牽唇角，接著道：&ldo;趁現在外頭沒人，你們快些走。我累了，你們莫要吵我，把門闔起，讓我好生睡個覺，成麼?&rdo;

張媽媽抬起一張遍佈淚痕的臉，定定望著容舒，旋即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悲聲道：&ldo;老奴，對不住姑娘!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會照顧好夫人!&rdo;說罷便扯著盈雀、盈月出了屋。

容舒緩緩籲出一口氣，往榻上去。

那酒落肚後她便覺著疼了，方才那一番話已是叫她用盡了力氣。

原以為她馬上便要死的，可那疼痛卻愈來愈烈，仿若百蟻噬心、烈火焚身，她早已疼得汗如漿下。

容舒緩緩坐下，透過半開的窗牖聽這入秋後的第一場雨。

忽地就想起，她遇見顧長晉的那日也是個落雨天。

嘉佑一十九年的中秋夜，長安街忽如其來的一場急雨，叫她慌慌忙忙地入了摘星樓，彼時摘星樓已經擠滿了猜燈謎的人。

摘星樓的燈謎自來是出名的難。

九層樓，九九八十一道臺階，一階一燈謎，第一個猜出八十一道燈謎的人便能贏下那盞巧奪天工的摘星燈。

容舒見雨勢不減，便提著花燈湊了這熱鬧。越往上走，人便越少，到第九層時，已是隻有寥寥兩道人影。

那掌櫃看了眼容舒遞來的紙，頗為可惜道：&ldo;姑娘，您晚來了一步，方才這位公子已經猜出了最後一道燈謎。&rdo;

容舒這才發覺角落處站著個人。

那人著了身半舊的青色襴袍，提著個樸素無華的木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