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第1/2 頁)
然而他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竟是祈禱徒弟已回飲冰,不在外間。可惜還沒想完,陸雙行已從外面匆匆快步進來,單膝跪在塌前要扶起他,「師父——」
他的手一碰,謝爵渾身發顫,只覺得那片面板好似被點燃了,一路麻進思緒裡。謝爵想扒拉開他的手,指頭卻不聽使喚、驀地攥緊了徒弟含糊道:「雙行,雙行……」
他的嗓音斷斷續續,格外溫吞含糊又脆弱。陸雙行心底一顫,想鬆開他,偏生謝爵扒著他上半身勉強支起,睡前放下的長髮幾縷凌亂掛在鼻樑上,就連眼睫都微微發顫、好似自己一鬆手就會動彈不得。
「不淨砂……」謝爵一面喘息一面眯縫著眼睛微微仰頭,「去取不淨砂——」
陸雙行小心翼翼將他放回床榻上,從袖內取出那竹筒,壓低聲音安撫道:「我已備好了。」他說著倒出一枚暗紅藥丸。謝爵手抖著想去拿,卻只抬了抬手指,便突然痛苦地「唔」了聲,只好儘量把臉朝上扭,微微啟唇。幾縷烏黑墨發掛在嘴角,襯得嘴唇透著水紅,陸雙行小心翼翼撥開那縷長發,將藥丸送進師父口中。
藥丸在嘴裡化開,苦澀至極,謝爵喘息急促,窩在錦被間似是想縮起來。陸雙行手忙腳亂去外間拿小盞倒水,託著他的頭餵了幾口,將不淨砂的苦澀沖淡。那藥丸倒出竹筒便可嗅到丹藥獨有的苦氣,此刻卻被另一股甜韻攪散,味道甜得陸雙行腦仁兒也一陣陣發麻,不敢正眼去看榻上的師父,可卻又定住了般移也移不開。
他的視線彷彿與那甜韻無形中痴纏。榻上的師父衣襟略敞,突起的鎖骨好似也脆弱得一折便斷;眼下那片紅暈越燒越紅,撫上去大抵也異常柔軟。陸雙行一個激靈,咬住下唇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謝爵邊喘息邊斷斷續續道:「雙行、雙行出去……」
「是。」陸雙行如夢初醒,脫口而出應了聲。他站起身看床榻,謝爵雙目失神,擰著眉屈起腿。他原是想即刻離開的,不知為何,手卻不受控制地伸過去,用指節極輕地蹭了下師父的臉頰。
謝爵一顫,眼神卻好似無知無覺。
陸雙行匆忙退到屋外,掩上了臥房的門。他知曉自己該回去了,回到他的飲冰、飲一壺冰,涼下去胸膛內的熱。屋內的香甜氣息即使隔著門扇也難以遮掩,甜得像是隻小手勾著心腹。陸雙行背倚在門板上,頭仰起靠著門扇。
師父細碎的低吟被關在門後,他隨著那些細細碎碎慢慢念,「觀此身不淨。」
壓抑的喘息在他腦海中牽出片古怪的雪白。
「紅粉化血汙,」陸雙行閉上眼,繼續念說,「骷髏,骷髏——」
他強迫自己去觀想,彷彿門裡門外都不過是兩具骷髏、白骨。可思緒卻還是漸漸不受控制,帶著他走遠。他像是跟著那縷香甜潛進了似真似幻之境,這是虛境,他還是走了進去,走入不淨泥潭。
第22章 二十二·花泥
是春日盡頭,將敗的花蕊散著股甜腥、被風卷得落進草甸中,在碧草上點綴出斑斑粉白。陸雙行同師父追查畫骨累日奔走,早已累得精疲力竭。他個子尚小,五官亦還未長開,臉上略帶著少年人的稚氣,此時拖著沉重步伐,眼皮子已快睜不開了。
那畫骨自去年夏天於骨差手上逃竄,之後便一直難覓蹤跡。眼下總算有了眉目,蛛絲馬跡指向陳老爺家的寵妾,誰料匆忙趕去,那畫骨卻在半月前夥同家丁奔了,陳老爺自己都沒個頭緒。謝爵未曾透露師徒倆俱是骨差,道別陳家一路沿著線索追至桃花溝。單走便將近走了一天一夜,天色大亮,桃花溝野桃花連成一片,像是走進了桃紅秘境,倒確實是塊兒風流境地。
草甸趕著春盡瘋長,竄得足有半人高。遠處溪流潺潺聲不絕於耳,謝爵回頭,徒弟本來一步一隨,此時卻落到後面,他向來懂事,累也不說。謝爵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