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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妄仰了仰頭,眼淚從他眼角落下,從溫熱變得冰冷。
他一直以為他這一生裡最痛苦的時光,莫過於八年前被迫跟喻年分別。
可現在他才知道,命運的惡意遠不止如此。
祈妄的手輕輕垂下,在藍色的信紙的最後。
有一行很輕很淡,被黑色的橫線劃掉的句子。
「我就不祝你一切都好了,這些年我說得太多了,這一次就算了吧。」
他不想祝祈妄一切都好。
可是到最後,他又劃掉了這句話。
作者有話說:
這一段算是大綱上非常重要的一章吧,修改思考很多次,最終還是決定用信件的方式呈現。
第69章 久別重逢
祈妄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江陽縣的雨夜,連地板都是潮濕的,像蒙著一層水珠,寒氣從地板底下一直往上冒,刺痛祈妄的四肢百骸。
他身上的大衣皺了,因為長久趕路,他的頭髮有些凌亂,領口的扣子鬆開兩顆,長睫低垂,面板蒼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看著竟有些憔悴。
他很多年沒有這樣落魄的姿態了。
他在度過了他人生蠻荒的前二十年後,遠渡重洋以後,他一直接受著最好的教育,擁有最好的資源,得到最盡心的培養。
即使他自己寧願一直當那個在朝十里做咖啡默默無名的祈妄,但是在旁人眼中,他已經是聲名顯赫的代名詞。
可是現在,他躲在江陽縣這個民宿的小房間裡,他望著對面敞開的衣櫥,他潦倒得像個無家可歸之人,比他二十歲背上行囊坐上大巴離開的那一刻,還要狼狽無助。
祈妄死死地攥著那三封信,攥得太緊了,本來就脆弱的信紙甚至有點破裂,他又不得不鬆開。
他不敢想像,喻年到底是以什麼心情在這間臥室裡寫下這幾封信。
最早一封是2016年,喻年那一年,應該也才剛剛二十歲。
就在這間冰冷的307號房間裡,喻年還懷抱著期待,臉上也洋溢著天真,認真地在信紙上塗塗改改,又糾結又心軟,以為自己被背叛了,卻還是選擇寫下原諒的話語。
祈妄盯著信紙上模糊的字跡,一瞬間像是又被帶回了八年前的那個冬天。
他在電話裡跟喻年分手,冷靜地編織謊言,說自己拿了喻心梨一套房和三百萬。
那時候喻年跟他說了什麼呢。
喻年說,「……我也有錢的,真的,我特別有錢,你要的這些我都可以給你……你別這樣騙我。」
喻年在求他不要分手,求他帶自己走,哪怕私奔也好,天涯海角都可以隨他去。
祈妄的胳膊搭在屈起的膝蓋上,他的額頭輕輕抵在手臂上。
十八歲的喻年,聲音顫抖,哽咽得像是在努力捂住嘴。
他哭得像是一隻要被丟棄的小貓,卻又怕更招人討厭,只能可憐地哀求。
祈妄的太陽穴都在痛,渾身上下,每一處關節都像被一把錘子重重地鑿著。
他怎麼能捨得喻年這樣哭的。
他怎麼能捨得把喻年丟下了這麼多年,讓喻年差一點消失在冰冷的河水裡。
他又怎麼敢以為,喻年是因為那套房子和現金,因為他的背叛分手才不原諒他。
早在八年前,喻年就已經在電話裡寬恕過他了,喻年說這不重要。
這麼多年,他犯過的最致命的錯誤,分明是他低估了喻年的愛意。
他不相信歷經多年後喻年還會愛著他。
他以為他會像細沙一樣,在一陣風吹過以後,就從喻年的生活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他只是遠遠的,遠遠地注視著喻年。
喻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