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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妄的視線落在前方,從這裡看去,隱約能看見江陽縣的遊樂場,還有那個巨大的摩天輪。
喻年猶豫了下。
舊地重遊這種事情,對於熱戀的情侶確實是甜蜜的回憶,但對他跟祈妄,搞不好只是一柄軟刀子。
這些年,他在江陽縣來來回回,也沒能鼓起勇氣看過幾次。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行吧。」
喻年跟祈妄很快就開著車到了遊樂場,這裡本來就是個小型遊樂場,已經衰敗了不少,大冬天的更是沒多少遊客,很多還是附近鎮上的人帶著孩子過來。
當年賣小吃的那些小攤販很多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一兩個小賣部,兼賣烤腸汽水。
喻年看著面前慢慢轉動的摩天輪,很久沒有說話。
他已經不是年少衝動的年紀,看小情侶們挨個進入摩天輪內,心裡竟然有點滄桑。
他還記得自己在摩天輪上對祈妄吐露心意,而祈妄偏過頭,隱晦地拒絕了他。
那時候他可真是心痛。
可是因為他後來真跟祈妄在一起了,再回憶起來,竟然也不覺得難過,只覺得是人生裡必經的一段插曲。
他問祈妄,「你還想上去嗎,但咱們兩個都這麼大了,是不是有點格格不入,」他指指摩天輪前的小情侶,「看見了嗎,那都是二十歲左右的。」
祈妄本來也眸色沉沉,回憶起諸多往事,聽喻年這樣說,卻不由自主也笑了一下。
「你還願意跟我坐上去嗎?」他問喻年,從口袋裡掏出幾枚彩色的硬幣,這是遊樂場兌換的,可以拿來排專案。
現在他掌心裡正好躺著兩枚,一枚是藍色,一枚是紅色。
喻年挑了挑眉,冬日的寒風裡,他雖然裹著圍巾,暴露在外的面板卻還是有一點生疼。
他想,他這輩子可能真的栽在祈妄身上了。
他現在好歹是風度翩翩的知名設計師,見慣的都是時尚圈的聲色犬馬,浮華泡影,現在卻在大冬天跑一個荒涼小鎮上坐摩天輪,舊夢重溫。
說出去都要被人笑話。
可他沉默半晌,在圍巾裡嘆了口氣,還是從祈妄手心裡拿起了一枚紅色的硬幣。
「只陪你坐一次。」
喻年說得信誓旦旦,但是從摩天輪下來,他就又被祈妄拐去了礦山公園。
當年的老舊鐺鐺車居然還沒有停運,雖然比從前更滄桑斑駁,但是依舊忠實地在工作。
喻年皺起眉,看著那車哐當哐當地開過來,忍不住懷疑,「這車真的不會半路就散架嗎?」
但他一邊說,一邊卻還是任由祈妄牽著手,帶他坐上了最後一排。
窗外的水杉林還和他記憶中一樣,像是一伸手就能碰到。
滿地的落葉,天氣晴朗,鐺鐺車的外皮是綠色的,裡面的座位是木色的,因為沒有得到妥善保養甚至有些開裂,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光影斑駁。
喻年坐在座位上,莫名有些不自在。
其實這裡才是他真正跟祈妄開始的地方。
他在這裡得到了祈妄第一個吻,他朝思暮想的人,明明想要推開他,又折服於他的執著與莽撞,無奈地接受了他的吻。
想起來也真是恍如隔世。
喻年幾乎有點不敢相信,當年這麼勇敢的那個人居然是他自己。
換作現在的他,未必再能有這樣的勇氣。
人類總是脆弱的,被傷害過就會像蚌殼一樣躲起來,再難以恢復曾經的朝氣和無所畏懼。
大概是因為這樁心事,喻年從頭到尾都很沉默。
他有點想問祈妄,要是我們在我二十幾歲遇見,你說我還會這樣愛你嗎?
畢竟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