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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怎麼都沒想到,」林寶念慨嘆般地笑,「是我看錯了周隱。」
陸北檸手掌蜷縮成一小團,指甲陷進肉裡,是清晰的鈍痛。
林寶念聲音迴蕩在她耳邊,她說,男人都是後知後覺的動物,饒是周隱,也難逃定律。
也就是兩人徹底分開的第五天,周隱生了一場非常重的病,高燒不退,視力一度壞到最高點,那時候身邊的人都急瘋了,索性趙蕊顧著工作室和周沛,林寶念則負責照顧周隱。
大晚上的,她陪他在醫院走廊打吊針,然後就看到他迷迷糊糊地靠在座位上,眉頭緊蹙地叫著「檸檸」。
原本林寶念只是以為兩人分開時間太短,他暫時還沒法適應,可過了好段時間,她才發現不是的。
周隱對這段感情根本做不到他所說的雲淡風輕。
在那段陰雨連綿的夏末秋初,他沉寂得如同變了個人,那時引靈也陷入無人引領的僵局,周隱拿出最後積蓄,給員工發了工資。
而因為眼睛問題,他也幾乎無法順利畢業。
人生好像突然間就被按下暫停鍵,這段之前與之相關的所有人生高光時刻,彷彿都只是老天爺給他的黃粱一夢。
當時那個曾經被稱為北科大之光的天之驕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隕落。
林寶念毫不誇張地說,她那時候最怕的就是周隱哪天想不開,所以每天都會去家裡看看。
所幸的是,命運對他終究沒有那麼殘忍,在秋季到來之初,鄺靜找到了周隱。
一切發生得順理成章到彷彿是被老天計算好的定時轉圜,鄺靜出錢給引靈苟延殘喘的時間,也是她把周隱和周沛接到國外治病,至於癱瘓的奶奶,則被送入當地最好的療養中心。
不過可惜的是,周沛的命已經不是光靠錢就能妙手回春。
她在國外渡過最後一段日子,又在去世後,把角膜捐給了周隱。
有關沛沛的一切,像是加重陸北檸心上那抹沉甸甸的重量,讓她的眼淚幾乎決堤。
林寶念一直等到她平靜,才溫聲開解,「你不用覺得受之有愧,周隱給你的愛都是你應得的,換做我是你,我做不到當年你做的那些。」
哪怕明知道前方是萬丈泥潭,也要毅然決然跳下去,和相愛的人共同面對。
這番直白的話,像為陸北檸貼上最誠摯的勳章,陸北檸抹了把眼淚,發自內心地說,「你為他也做了很多,如果沒有你,周隱那段時間會更難。」
「這都不算事兒,」林寶念笑,「早年如果不是周隱,也沒有我後來的林寶念,我跟他吵歸吵,但有事兒的時候得真上。」
幾句雲淡風輕的話,終結了這通電話。
陸北檸在結束通話之前,鄭重其事地跟她說了句謝謝。
謝謝她在周隱最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也謝謝她沒有吝嗇,把這段過去親口告之於她。
再度回到病房。
小老頭已經準時到來,坐在簡惠旁邊一邊陪她追劇,一邊給她切水果。
看到陸北檸進來,小老頭非常熱絡地說了句,「哎,姑娘也在啊,來來來,吃新買的車厘子,特別大特別甜。」
到底是自家孩子,簡惠第一時間瞧出不對勁,蹙眉關切地問,「你怎麼眼睛這麼紅?」
陸北檸就站在那兒,闆闆正正地站在那兒,如同小時候在孤兒院,求簡惠把自己帶走那般,眼波濕潤,懇求地看著她。
簡惠被看得心一揪,領會到什麼,當即收起小老頭手裡的水果碗,對他頤指氣使地說,「你先出去,等會兒我再叫你。」
小老頭也不傻,見情況不對,趕忙說了句「行行行」,抬屁股就走。
病房門一關。
只剩下她們母女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