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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找過兩個媳婦,第一個張氏結婚一年後,因為生孩子難產,大人孩子都沒命了。爺爺和第二個媳婦翟氏(即我奶奶)結婚後,借了幾吊錢,辦了一個木匠鋪子,來做打棺材的生意,因為這種活不需要太精的手藝,幾個弟弟都能跟著幹,爺爺省卻了許多不放心。在工錢分配上,爺爺按出力大小發放,五弟年幼,調皮又貪玩,心思不在木匠活上,爺爺總是苦口婆心地教導他:「心培呀,你要自立呀,大哥也會老的,你這樣下去,我不放心呀。」
然而,五弟還是不爭氣,得到的工錢最少。但當他真到了揭不開鍋的時候,爺爺便沉不住氣了,他當著其他兄弟的面「宣佈」:「五弟有難,這個月我多給他倆錢,你們也別眼紅。」幾個弟弟想不通,爺爺又說:「咱們是一母同胞,你們是我的弟弟,他是你們的弟弟。只要我鍋裡有的,弟兄們碗裡也會有,不為了弟兄們,我開這個木匠鋪子幹啥?」
幾句話說得弟弟們都不吱聲了,他們心裡明白,他們的大哥辦起這個木匠鋪子實際上就是給全家支起了一口鍋,一口天天都冒熱氣的鍋。
就在爺爺的木匠鋪子辦得最紅火的時候,太奶奶死了。爺爺操持著把喪事辦得排排場場,放鞭放炮,七天大殯,蓆棚從位於村中心的家一直扎到北門外。在送葬的路上,爺爺打頭,4個弟弟依次排後,三步一作揖,五步一磕頭。爺爺一邊哭一邊喊:「娘呀,我要讓您放心,您的大兒子能把幾個弟弟帶好,能把這個家養好啊。」
然而,好景不長,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天下鬧饑荒,死的人倒不少,但家家置不起棺木,草蓆一卷埋了就拉倒了。爺爺的木匠鋪子再也辦不下去了。沒有了餬口的錢,幾個弟弟也都不聽爺爺的管教了,都要出去逃荒。爺爺嘴上不說,心裡卻非常難受。他跑到太奶奶的墳上跪了半天,喃喃地說:「娘,兒子無能,看顧不好幾個弟弟,我對不起您和爹呀,對不住呀!」
幾天後,爺爺的4個弟弟三個下了關東,一個去了江蘇。每個弟弟走,爺爺都給他們湊足盤纏。爺爺對4個弟弟說:「哥哥對不住你們,把咱家的飯鍋砸了。我們五兄弟要在一起才能有造化,如今分開了,造化也就沒了。我當大哥的最後再立一個規矩:無論到了天南海北,咱們的兒子們的名字都要帶一個山字,希望孩子們都能像山一樣獨立地站在地上。」4個弟弟離家的時候,爺爺都用大青驢把他們送了一程又一程。
爺爺的四弟焦心炎和四弟媳。這兩張照片是1942年辦「良民證」時拍攝的。
爺爺的四弟焦心炎和四弟媳。這兩張照片是1942年辦「良民證」時拍攝的。
解放後,爺爺的4個弟弟都回到了家鄉,還真的帶回了名字帶山的8個後輩兄弟,連同我爹共9個。他們是爺爺的兒子焦文崇(我爹),爺爺二弟的兒子焦文峰,三弟的兒子焦文嵐、焦文巖,四弟的兒子焦文峻、焦文岱(後改名焦文楓)、焦文嶽,五弟的兒子焦文嵩、焦文岐。儘管有了這麼多的「山」,但爺爺的4個弟弟晚境都不太好,活的年紀也都不太大,最長的四弟也只有69歲。我爺爺活的年紀最長,76歲那年安臥在自己的堂屋裡。臨終前,他說:「俺兄弟中,我又是長兄,活得又最長,也算是『金命』了,值了。」
讀了我爹的作品,親愛的讀者,您大概瞭解我爹的家世了吧!真的,從爹的「作品」裡我才明明白白地知道了我的根,我的家史,瞭解了我的前輩人。並且,從爹修的家譜裡,從爺爺和爹兩代人身上,看到了我們家族裡優良的傳統品德,意識到肩上承載的輩分和品德承上啟下的責任。
只有在這時,我才意識到爹修家譜是多麼有價值的一件事。
拉大鋸(圖)
在做木匠活,他說:「墨線打在木頭上就成了規矩,拉鋸就得照著墨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