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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要弄點麻絲,其實沒什麼難度,巴蜀火麻一匹才四百文,值當個什麼?北地麻料又不如河南淮南劍南的,賣不出什麼價錢,所以大部分地區,都只種糧食作物。
而太谷縣,窮的地方全家五口人只有四身衣裳,能肚子墊吧墊吧就算不錯了。這地方民風已經不是彪悍的問題,而是純粹的雁過拔毛人過留財,就差豎個牌子,上面寫著「此路是我開」。
所以祁縣的鄉黨們都不待見他們,去幷州太原,都不打太谷縣過的。
以至於好些年前,太谷縣出身的兵頭,打劫都要走五十多里地,絕對職業精神。
「入孃的,小王八羔子還敢放肆。老子在左驍衛打拼的時候,你們還在吃你們老孃的奶呢!」
張禮紅看著躺了一地的太谷青皮,不屑地冷笑。這邊護送銅錢的,都是好手。且不說左驍衛出來的兄弟,坦叔支應過來的芙蓉城張家走狗,每年都要跟太湖水盜殺上幾回,自江水向西,去江右做生意,還得和彭蠡盜、洞庭盜打交道。
不說人命多少,對付地方小流氓,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二郎,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會有事吧?」
從江水張氏派過來的乙字護院頭領名叫張綠水,是江水張氏本家二房後裔,前隋其祖遷至會稽,做著生死營生,也出過兩個小吏,但沒有做官的。
後來因為打仗,南陳又亡了,生絲一時半會兒沒糧食緊俏,本著祖宗是一家的念頭,就派了得力的弟子投奔張公義。
張綠水那會兒才八歲,夠穩重又靈醒,坦叔親自調教的何氏八路快刀,散手更是不用多說。
若論水上功夫,把長安城顛倒翻個個,也就張亮手下的義子,可能有個能跟他過招。
「水哥放心,這等醃臢貨,算個甚的地頭蛇。那王縣令來了,還差不多。」
言罷,張禮紅又道,「前幾日那柳主薄請了吃飯,王縣令倒也來了,看來是要做好這事情。郎君也約了辰光,我看咱們先把這些事情料理了,免得給郎君添堵。」
「也好,郎君素來厭煩此等人物。」
說著,張綠水就回頭對手下吩咐道,「做乾淨點,一把火燒了扔黃河。」
等等!等一下!
張禮紅臉都綠了,什麼叫做乾淨點然後一把火燒了還有扔黃河是什麼情況?我們是正經人物不是山賊黑吃黑啊。
「水哥等等,等等等等,諸位兄弟也少待,少待。」
張禮紅趕緊把張綠水拉過來,小聲道,「我的哥哥,不外是青皮罷了,殺了作甚?」
「這等廢物,最是噁心人。殺了乾淨,反正太谷縣令也查不出什麼來。若是要下獄,撒個七百貫,六品以下都是乖乖順順……」
這都是姿勢,張綠水在傳授江湖經驗,但張禮紅越聽臉越綠,訕訕然笑道:「好哥哥,莫要這般,切莫這般。出了人命,終究不好,郎君來了,倘若有人露了口風,只怕又惹他不快。這些日子哥哥不知曉行情,郎君好大的火氣,連懷遠郡王都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是算了,算了吧。」
張綠水眉頭微皺,狐疑道:「不會吧?郎君以往,最是逍遙,一向不管事體。素來翩躚君子一個,怎會罵人?」
「長安魚龍混雜,焉能不沾點武將風氣?且不說國公勇武,就是往來賓客,多是國公同僚,皆是數一數二的戰陣廝殺漢,哪裡能那麼軟綿綿……」
一瞧張綠水還是有點不信,張禮紅連忙道:「哥哥可是不知曉如今郎君的威風,長安少年遊俠新立一社,名曰『忠義』,郎君乃是會首社長,端的好大威風。會社根腳是城西草料場,那場面,千餘號勛貴豪闊子弟,皆聽其號令,長安少年,無不羨慕。」
嚓,我家郎君怎麼可能是這個鬼樣子!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