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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話也沒講,人影子一晃,隨後就不見了。
隨著譚功達的解職,姚佩佩覺得自己在縣機關也漸漸地被人們遺忘。沒有任何人向她下達任何指令,也沒有人打電話到她的辦公室來。她日復一日坐在桌前,託著腦袋,看著窗外發愣。那封
入黨申請書她一直沒寫,楊福妹也不再催問。至於上調省裡的事,也似乎沒了音訊。在這個寂靜的夏日,她成天昏昏欲睡,心裡像長了毛。漸漸地,多年來一直積壓在心中的一個念頭終於沉渣泛起。
她想到了辭職。
可一旦自己辭了職,又能到哪裡去呢?姑父剛當上副校長的時候,姚佩佩倒是動過一點心思,想央求姑父介紹她到梅城中學去教語文。自己讀過不少書,缺的只是教書的經驗而已,中學教不了的話,去小學教孩子們識幾個字還是綽綽有餘。沒想到姑父那邊又出了事。另外,他一想起姑父那份悔過書,就覺得這個人也很不可靠。
第三章 菊殘霜枝(14)
她每次騎車回家,都要經過以前在那兒賣籌子的梅城浴室。每次路過那兒,她總要莫名其妙地往那兒看一眼。心裡總有一種預感,說不定哪天又要回到這裡賣籌子了。看著浴室那斑駁的灰泥大門,看著大門拱頂上那個早已褪了色的水泥五角星,她覺得既虛幻,又踏實。可是忽然有一天,澡堂裡傳來了隆隆的機杼之聲,一群白衣白帽的女工從門裡進進出出。原來澡堂早已廢棄不用,那兒新建了一家紡織廠。
難道自己真的要到海島上去隱居?她眼前又浮現出譚功達那張臉來。其實,他如果不把襯衫的領子弄得髒兮兮的,不把紐扣扣錯,剪裁一身合適的衣服,把身上弄乾淨,倒也挺像個人的。一想到譚功達,她的心裡就恨得直癢癢!這個人彷彿徹底從人間消失了似的,一個多月來她沒再聽到他任何的訊息,連電話也沒有打過一個。這個人真是呆得可以!當年,他和白小嫻要好的時候,出於本能的嫉妒,姚佩佩常常有意無意地挖苦他,說來也奇怪,只要一張嘴,那些怪話就會從她嘴裡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可當自己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甚至已經強迫自己認真地考慮萬一譚功達與白小嫻結了婚,自己應該送什麼禮物合適時,他倒反而說出一些不三不四的話來逗她,發誓賭咒要跟她倆人到小島上男耕女織。他的話說得那麼決絕,那麼露骨,害得姚佩佩睜著眼睛數著窗外的星星,一個晚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可他說完了,也就忘了。第二天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譚功達離職那天,檔案和碎紙片扔得滿地都是,最後還得姚佩佩一個人替他收拾。在清理這些紙片的時候,她從地上揀到一個揉皺的白紙團,展開一看,卻見上面寫滿了自己的名字。她數了數,一共有十三個&ldo;佩佩&rdo;,她認得出,那是譚功達的筆跡。在這張紙的下方,還列著幾道奇怪的算式:
1961-1938=23
1938-1912=26
27-23=4。
這樣的數字等式,她見過不止一次了,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既然上面寫滿了自己的名字,說不定這張紙條真的與自己有關。或許她還能從這些奇怪的數字中勘查出自己一心想要知道的某些隱秘。她把這張紙條偷偷地藏在褲子口袋裡,像做賊似的帶回了家中,一個人坐在燈下,皺著眉頭,細細地推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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