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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望
前線戰事吃緊,穆正欽亦被調到一線陣地去了。自他走後,盛侍安的心也跟著一起走了,她在家中經常魂不守舍的,燒飯的時候會將糖當成鹽來用,有時候康允跟她說話,她也是心不在焉的。
一日,她拿出一本唐詩選集,教穆康允一個字一個字地讀。第一首詩,是杜甫的《春望》。
國破山河在,城春糙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以前她只是按照先生的要求,將這首詩一字不落地背了下來,對其中的意思卻是囫圇吞棗。現在看來,這首詩字字泣血,從來戰爭之下的人們,除了悲痛之外,便還是悲痛。也不知遠在千里之外的俊卿,現在是何情況?
康允還小,還不能讀懂這首詩的意思,只一個勁兒地重複著&ldo;城春糙木深&rdo;這一句,盛侍安問他為何,他說道:&ldo;我只覺得這一句很美。&rdo;
&ldo;嗯,不過卻是一種荒涼、殘破的美。&rdo;盛侍安解釋著。
&ldo;那如何才能不荒涼、不殘破呢?&rdo;他歪著腦袋問道。
&ldo;等到以後不打仗了,有了人煙,就不荒涼了。&rdo;這首詩太悲了,直讓人不忍卒讀,盛侍安乾脆合上了書本。
&ldo;那不打仗了,爸爸是不是就能回來了?&rdo;小孩子滿懷期許。
&ldo;是了,等戰事結束,我們三個人就可以到英國去找你的奶奶、太奶奶、舅舅舅媽,還有清渠哥哥了。&rdo;盛侍安摸摸他的頭,溫柔地說道。
&ldo;太好啦,太好啦。&rdo;穆康允興奮地從沙發上起身,在客廳裡跑來跑去。
然而盛侍安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她看著康允不諳世事的樣子,惆悵滿懷。
冬去春來,穆正欽自從去了前線,就很少有回家的時候了,即便是偶爾回來一次,待不了幾天便又走了。他回來的時候,盛侍安恨不得時時與他待在一處;他走的時候,盛侍安又是千叮嚀萬囑咐。這來去匆匆,算算日子,這幾年裡,她與他在一起的時日統共還不到一個月。
康允已經快滿十歲了,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像極了盛侍安,不過那高挺的鼻子倒是與穆正欽頗為相似。他以前時不時地會抱怨,爸爸總不能陪著自己玩耍,後來長大,也漸漸懂事,知道爸爸是上戰場保衛國家的大英雄,便無比崇拜他了,希望自己長大以後也能像他一樣。只可惜,自己從出生到現在,藥就沒斷過,穆康允只能在心裡偷偷做著那個英雄夢。
一日坐在鏡前梳頭髮,盛侍安從梳子上扯下幾十根斷髮。她細細打量著鏡中的面孔,臉龐似是比從前消瘦了很多,眼睛、鼻子、嘴巴還是從前那副模樣,卻又不完全是從前模樣,大概是多了一份從容和淡定。她今年都已經三十四歲了,俊卿也快到不惑之年了。
曾經一頭如瀑的青絲,是她的驕傲,後來生下康允,她便開始掉頭髮了,可是每日忙著照顧孩子,她也顧不得去打理。盛侍安將那些斷髮團成團,扔進紙簍裡,重新將頭髮綰好。是時候給康允熬藥了,不知怎的,這孩子越長越大,身體卻是一年不如一年,動輒就喊累。今年尤甚,藥方子都換了好幾個了,還是不怎麼見好。
☆、嗜睡
穆康允幾乎每日都嗜睡,雙眼無神,中醫和西醫都來給他看過病了,只是遲遲找不到病因。盛侍安最相信的是插rles的醫術,可戰事一起,他便跟著俊卿去前線了,這個時候,總不好把他叫回來。
一個醫生站在床邊,滿目愁容,他對盛侍安說道:&ldo;夫人,派人到前線去通知軍。座罷,小少爺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