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風鈴(第1/4 頁)
趙沉茜撞上謝徽的視線,這是她唯一一次和人對視時沒有居高臨下地看回去,而是立刻轉開視線。
謝家到底有沒有人去河東路做生意根本不重要,謝徽既然敢說,那就證明有十足把握。甚至連趙沉茜自己都覺得,這是真的。
他本就是驚才絕豔的天才,哪怕家道中落,也不改他高超的武藝和絕佳的悟性。是明珠總會重新發光,他遲早會遇到願意為他拂去塵埃的人。
趙沉茜只是沒準備,竟然這麼快。
原來因此,昨夜他才如此避嫌嗎?救她是出於公道心,但不揭面具、不交談,不做任何多餘的身體接觸,是因為他已有未婚妻,要和別的女子保持距離嗎?
真是可笑,昨天晚上趙沉茜還自戀地想,他們兩人因為立場,此生再難走到一起,但她潛意識裡篤定他不會不喜歡她。然而,這麼快現實就給了她一巴掌,哪怕沒有國恨家仇,他們兩人也不會長久,他還是會走向另一個女人。
衣袖下趙沉茜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但此刻,當著慶壽宮明裡暗裡的窺探目光,她依然高揚著脖頸,像一隻驕傲自信的天鵝,不在意道:“謝相帶回來的訊息,我當然是信的。此事關係著河東路兵馬,等上朝時再議,今日過節,就不要拿來打擾太后和皇帝的興致了。”
謝徽靜靜望了她一眼,如她所願,不再深入這個話題。慶壽宮詭異地沉默下來,剛才不說和樂融融,但至少有說有話,勉強還能打發時間,自從提起容衝後,殿內的氣氛就變了。
尷尬的沉默中,宮娥進來稟報席面準備好了,請太后、官家移步。眾人如釋重負,趕緊起身往外走去。
趙沉茜第一個站起身,不知不覺,卻走到了最後。
她本能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她不讓侍女跟著,獨自走過漫長的、飄著雪的宮道,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不過一個男人而已。
她和容衝相遇是個意外,但後來她接近他,卻是處心積慮。那時孟氏已經被打入冷宮,連她都被劉婉容收養,被迫叫仇人為母。想來要不了多久,孟氏的皇后之位都是劉婉容的。
她不甘心坐以待斃,而當時她唯一能抓住的,唯有容衝。
她只是後宮裡一個可有可無的公主,而容衝卻是名震天下的鎮國將軍府幼子,父兄都手握大權,他的喜歡,足以左右一個公主的價值。
外人罵她勾引妹婿,除了宮宴相認是個意外,其餘時候從本質而言,也沒有錯。她和他說話,接受他的示好,更甚者陪他出去遊玩,都是為了借容家的權勢,讓孟氏離開冷宮。
大燕朝無人在意一個被廢掉的皇后,但鎮國將軍府的親家母,不能是一個幽居冷宮、朝不保夕的棄婦。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如今孟氏悠閒地當著太后,丈夫早死,養子孝順,手握聽政大權,無論死對頭還是庶婆婆都要看她的臉色,宮裡再沒有人敢苛待她們母女,趙沉茜再也不必被人逼著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趙沉茜再三在
心裡對自己說,她對容衝沒有感情,只有利用。現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她們母女過上了好日子,容衝再沒有利用價值,他想要另娶佳人,娶就是了,與她何干呢?
說得多了,這句話像刻入了腦子,重新喚醒了理智。趙沉茜的情緒恢復平靜,她整理好妝容、配飾,昂首挺胸邁入紫宸殿,等再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依然是那個說一不二、無堅不摧的長公主。
元宵宴席就像以往無數場宮廷宴會,精緻,華美,千篇一律。腰肢纖細的宮娥在舞臺中央嫋嫋旋轉,跳著花團錦簇的盛世舞,這是趙沉茜看慣了的場景,但今日她不知怎麼了,頻頻走神。身邊女官輕輕喚她殿下,趙沉茜猛地回神,這才發現舞已經跳完了,眾人都在鼓掌,而她竟然盯著酒水,不知發呆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