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快逃吧(第1/2 頁)
“小姐。”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回小姐的話,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如意不小心掉進池塘淹死了,管家正在帶著家丁撈屍呢。”
“這樣啊,真可憐呢。”
窗前,長杳目不斜視的看著手裡的書。格窗外,有織金的陽光將她鬢髮斜斜鍍上一層柔軟蓬鬆的金色,映得她面容如凝脂白玉。
除了略帶遺憾的嘆惋以外長杳再未流露出絲毫異色,垂眸,指節掀動認真翻著書卷。
彷彿,那個丫鬟的死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許久,放下書卷。少女揉揉眉心抬頭凝望窗外枝頭一樹皎白繁花,目光悠遠漸漸失了聚焦。
她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時遠沒有這麼鎮定。
一個三歲時就落入人販子手中流離失所的女童,該怎樣活下去呢?長杳已經不記得自己輾轉多少地方,她心底唯一的信念只有逃。
逃命。
不可以被找到,不可以被抓住,恐懼時不可以哭出聲,哪怕把手腕咬得鮮血淋漓也要極力控制住發抖的身軀,她只想活著,只是想活著。
為了活著,她可以裝昏迷,趁伢婆午睡小憩時艱難拎起牆角的鋤頭狠狠截斷對方的腿。
為了活著,她可以裝瘋賣傻將身上面上抹滿淤泥,在市井最骯髒的地方給人匍匐下跪,只為能得到一個果腹的餿饅頭。
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年幼的長杳沒有這個概念。只要能不餓肚子,樹皮、泥土、狗食她都能和著眼淚一口口往下生咽。
而那時,謝朝歌正錦衣玉食,甚至倚在母親懷裡撒嬌訴說著自己與妹妹失散有多愧疚難過吧。
漂泊的第四年,奄奄一息的長杳來到了那座江南小鎮。
那位郎中在出診路上將她帶回家,悉心照料。長杳病癒醒來時,看見他坐在燈下,明暗交疊的臉上陰影露出了帶著笑的,熟悉的深深貪婪惡意。
像她這樣的女孩,藥鋪後院還鎖著五六個。
長杳一如往昔揚起甜甜的笑,假裝不知,整日依賴的跟在他身後叫著陸伯伯。
或許是她太過聽話,讓郎中失了戒備,再後來他甚至會教她讀書寫字在藥鋪幫忙打下手。
那男人推開後院的門,輕蔑的指向那群被鎖鏈困住衣不蔽體精神恍惚的少女“杳杳,你跟她們這些賤人不同,師父以後會將藥鋪傳給你,你就是師父的徒弟。”
“是啊師父,杳杳好開心。”
小姑娘面上流露出感動與慶幸,清稚脆弱的面容,盛著幼童天真爛漫的微笑。
她的眼眸永遠澄澈,嘴角永遠泛著兩個淺淡的梨渦。
彷彿世間所有陰暗邪惡都與她相斥,她像是墜入塵寰的一瓣花,不諳世事,那麼美好清澈。
纖細,清瘦,孱弱。
這樣沒有任何傷害他人的能力、甚至無法自保,如同菟絲草般的小姑娘,卻在一個響徹天雷的嘈雜暴雨夜悄然爬起身。
她去鋪子裡揀了一個輕重剛好的藥杵,嘴角揚起人畜無害的弧度,步伐輕快,像是幽靈般悄無聲息的潛入郎中的房間。
“師父,你病了。”
溫熱血液濺落星星點點在她白膩的臉上,她毫不在乎的抬指抹去,任由那鮮紅汙漬染紅眉眼,而她眸色比血更深,比雨更冷。
雨夜裡,小姑娘的裙袂衣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渾身濡溼,眉目凜冽,拿著找到的鑰匙解開了那條鎖鏈,那一刻,恍然解開命運鎖鏈的鑰匙也已經被握在手中。
她突然無比清醒,知道了自己該怎樣活下去。
那些少女瘋的瘋痴的痴,長杳給她們每人裡衣內側都塞了銀子。
她蹲下身,舒展眉眼,面帶哀意溫柔的輕輕撫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