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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請在明晚六點前將提綱發到我的郵箱。」
並不驚訝於我的對答如流,惠特妮夫人推緊鏡架,含蓄地警告道,「你已經超過死線整整三天了。」
……我倒是不太擅長應對這種局面。
「我知道了,夫人。」我說。
下課後我禮貌地謝絕了幾個派對邀請,這種情況不太常發生在我身上,所以我對周圍疑惑不解的視線報以一個倉促的微笑,然後抓起挎包匆匆向隔壁的法學大樓走去。
法學大樓只有四層高,約莫是藝術與設計大樓的一半。穿過入口的拱形短廊道便是寬敞古典的維多利亞式前廳,零星有幾個法律系學生抱著厚厚一摞書,絲毫不作頓足與我擦肩而過。
耐心耗竭之前,我足足等待了將近一個小時,四點半下課的那一撥學生基本散盡了,我卻還沒找到亞瑟的蹤跡。
猶豫了片刻,我準備到四層的那間教室去看看。
我不想再去嘗試陰黴濕滑的樓梯間,那滋味我上個月來找馬修的時候就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於是我繞到那面巨型大不列顛國旗背後,等待著法學大樓最著名的鏈條式電梯從天而降。
這部古老機械不設防護門,內部空間狹窄逼仄,甚至僅僅容納兩人都有些勉強。電梯依附於齒輪咬合的機帶鏈條,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在四層與一層之間來回運轉,想搭乘只需待合適的時機縱身跳進去,再等抵達指定樓層時鑽出來。
我來到空蕩蕩的電梯門前,聽著磨耳的機器運作聲逐漸接近。電梯很快降臨到一樓最低點,不加滯留便開始持續升高。我一抬頭,正巧和裡面準備離開的亞瑟對上了雙眼。
電梯勻速緩慢地上升著,我也沒多想,踮著腳尖將探出半身的亞瑟推了回去,旋即也跟著擠到他身邊。
他好像也沒太反抗。
「……」亞瑟偏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轉過臉,黑暗中我看不清他側面挺拓的輪廓,只有黯藍瞳仁微漠地暈著薄光。
他呼吸的滾燙熱度與肌理的堅韌質感透過相隔衣料,源源不斷地攀附上我面板的神經元,刺激著我胸腔裡愈漸失去規律的心跳。
或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亞瑟將自己六英尺高的個子使勁往角落裡縮,顯然是在努力不讓我們肌膚相貼。我只得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繃結緊實的腰桿,自覺向後退到冰冷堅硬的金屬電梯壁跟前,示意他可以稍微放鬆一些。
不料他忽地向前逼近,居高臨下地定定注視著我,一個擁抱隨即不連貫地落了下來。
我來不及做出反應,他已然慢慢收緊了雙臂,潮熱的掌心碰觸肩胛,力道輕緩持重,還帶著些不動聲色的小心翼翼,像是一張過於厚實溫暖的珊瑚絨毛毯壓到頭頂。
「這裡有點擠。」他在我耳端艱難地小聲解釋。
電梯極其慢速地經過二樓,昏黃光源一霎刷過,我借著轉瞬即逝的亮光,看見他自臉頰蔓延耳根處的一層淺紅色。
「……我知道。」
我定了定神,無可奈何地任由他牢牢箍在懷裡——雖然我製造這個小小的「私密空間」並不是為了這個。
「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告訴你,」
謝天謝地,我終於提起了正題,「上次的提議依然有效。」
他好像並沒理解我在講些什麼,我便進一步細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只打算跟你睡上一覺。在那之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聯絡,或者……進一步的發展。」
我在同時告誡著他和我自己。
我感受到環抱雙肩的有力手臂倏然間僵凝了一下。
「不要。」這是他第二次清晰明確地對我的提議予以拒絕了。
我站著沒動,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