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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溪在一眾人憋著笑的注視中尷尬地閉了閉眼,朝他豎了個中指。
週五眨眼就到,學校裡滿是閒不住早早候在學校外面的家長,混著剛剛放學的學生群,擁擠不堪,肩背貼著胸膛,連音浪都被層層阻隔,化作一陣熱騰騰的白霧,面對面要大聲吼才能聽清,周晚溪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艱難地上樓,牽著今天心血來潮來開家長會的鄭陸欣不滿道,「不是說讓我爸來嗎?」
「哎呀,高中第一次家長會,媽媽想來看看嘛。」鄭陸欣被兒子牽著手,擠得踉踉蹌蹌,她今天還特意打扮過,背著自己最好看的小挎包,腳踩一雙棕色小高跟,此時終於一個沒站穩,眼看就要往臺階上倒去——
「媽!」周晚溪胳膊被擁擠的人潮壓成一個彆扭的角度,想再抓住鄭陸欣時已經晚了,他還沒來得及擔憂可能造成的踩踏事故,就看見一個眼熟的人扶著鄭陸欣站好,聲音是他熟悉的腔調,「阿姨小心。」
那個人站在比他低幾階的樓梯上,只對他露出一個毛茸茸的發旋,隨後抬頭看了他一眼,言簡意賅道,「太擠了,小心點。」
說罷那個人就要走,又被周晚溪叫住,「何辜!」
「怎麼?」對方稍稍仰視著他,看了沒幾眼又別開目光,視線在虛空中匯聚成一個專注的點,「有事快說。」
「」周晚溪堵著千言萬語,再張口時聲音都啞了,卻什麼都不敢說,也沒資格說,「謝謝你。」
「不客氣。」
兩人之間的對話倉促又短暫,轉眼就又被擠開在人群裡。何辜自己也走得跌跌撞撞,周遭全是急著帶家長上樓的學生,和他界限分明而又方向相反,擦過他時將他狠狠的撞歪在一邊。
他不言,只是會不露聲色地再狠狠撞回去,短短的一小段路被他走成了相撲現場,等順利到樓下之後連校服都灰撲撲的滿是褶皺,這個點已經沒什麼家長還在樓下,他索性就脫下校服搭在肩上,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門。
他腦海里迴蕩著老曹頭語帶不忍的應允,「你可以不帶家長來。」
想著想著竟然笑出聲,今天的陽光格外好,是冬日裡難得的大晴天,他就這樣滿帶笑意的一路走一路挽袖子,透過光看自己淡青色的血管與跳動的脈搏,之前胳膊上的傷已經完全好透,傷口處又長出嬌嫩粉紅的肌膚,印在少年人已經初步長開的身體裡顯得格格不入,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生出想要把它再撕扯開的衝動。
讓疼痛沖洗他,讓他用折磨打敗折磨。
他想得入了神,彷彿已經可以看見血肉糾結的紋理和暗紅色的血跡,它們共同構成一個他,再在苦難來臨時加倍折辱他,倒不如一了百了,今天痛痛快快死去,明天就可以不用受傷,用自己破敗不堪的靈魂圍觀每一個幸福家庭的模樣,在第二天陽光來臨之前遊蕩在大街上,孟婆湯喝三碗,最後再忘記媽媽的臉,然後把好的壞的全部忘掉——
那麼、下輩子可以做什麼呢?
或許投胎到周晚溪家裡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貓,就能每天賴著他,永遠不對他亮出利爪和獠牙。
何辜動了心,耳邊又出現周晚溪在叫他的錯覺,他這些天時常出現這樣美麗的幻覺,幻想周晚溪會再次出現在他身邊,原諒他所做的一切,然後叫他一聲小鴿子。
他什麼都接受了,可是傷了的心要拿什麼補?
「何辜!」
那聲音帶著氣喘,讓他猛地驚了一下,如同平地驚雷,令他猝然回頭,看到周晚溪正飛速靠近,沒過一會兒兩人就只有數步之遙,何辜心跳加速,望見對方英俊的眉眼上一層薄薄的汗水,幾次張口,又什麼都不敢說,這樣的氛圍有些尷尬,於是他握著袖子無措地發出一個單音節,「餵」
「你先別說話,我緩緩。」周晚溪一隻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