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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青點點頭:「東廠密報,從前幾年開始,若在東鄉書院學習,拿著東鄉書院的舉薦信就可以得到朝中大員保舉,走恩選,入朝廷。這些入了朝廷當差的,黨同伐異,恐成禍患。」
「什麼事兒都瞞不過老祖宗……這些東鄉黨原本也不足畏懼,不過是些標榜清流的文人們。」曹半安隱隱有些擔憂,「可這次恩選要開,許多人都拿著東鄉書院的保舉信入了京城,巴望著一人得道雞犬昇天,可侯興海貪墨安一事耽誤了他們的前途,禮部安置到了,順天府各家書院和國子監……我這兩日在京城裡,聽到不少謠言。」
傅元青的眉毛緩緩皺了起來:「看來……恩選停辦之事,我還是遲了一些。」
「老祖宗……」曹半安安撫他,「您太自苛了……」
前面又一波大璫從裡面出來了,兩人抬眼去看,方涇已經站了起來望進去。畢竟還年輕,沉不住氣,回頭瞧他時帶著明顯的焦慮,又瞧見了曹半安在一旁,這才安心了一些。
「方涇才二十二歲,面嫩瞧著只有十幾歲的模樣,皇上就讓他做秉筆、提督東廠……」曹半安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傅元青沒有回答。
做奴才的,是福要受,是禍也要受。
並沒有什麼不同。
即便膝下墊了軟墊,依舊難受的很,他撐著地面微微躬身。
「老祖宗……」曹半安隱隱擔憂了,剛要去攙扶傅元青,從殿外就有人推大門而入。
「亂糟糟的跪在養心殿裡做什麼?」少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臉色還有些紅潤,壓著聲音說話,掩蓋嗓子裡的急喘,視線一移,便已瞧見跪在門口的傅元青。
少帝太清楚自己的阿父了。
他重禮,鮮少失儀,不是跪得真的難受了不會允許自己佝僂了身形。
一瞬間怒火就自少帝心頭燃起。
他大步走到了傅元青身邊。
曹半安一怔,連忙閃身匍匐:「奴婢拜見主子爺。」
他不開口還好,少帝的怒已起了,無處發洩,瞧見他便咬牙切齒道:「曹半安你這沒心肝的狗東西!知道你家老祖宗挨不得跪怎麼不給他擺凳!」
他說話間,抬腳就狠狠踹過去,這一腳朝著曹半安腦袋下去,若真踹中了怕是命都要丟半條。
曹半安不敢動,只能硬受。
然而劇痛沒有傳來,傅元青擋在他前面,少帝的那一腳踹在了他肩膀上,傅元青頓時晃了晃,臉色發白。
曹半安直起腰,呆了。
少帝也怔了,他知道自己盛怒之下那一腳的力氣有多大。
「阿、阿父,你、你沒事吧?」少帝蹲下急問。
「主子不是在殿內就寢嗎?」傅元青肩頭要斷了般的劇痛,可還是神色如常問,「怎麼從外面回來了?」
少帝語塞:「朕——朕貪玩,偷跑出去太液池抓魚去了,不行嗎?阿父起來吧……」
傅元青神色如常,斂目叩首道:「主子息怒,不怪半安。是奴婢回來的遲了才排在了末尾。」
少帝去扶他,聽到他自稱奴婢,手一頓:「怎麼半日不見,就主子奴婢的叫了起來。阿父是先帝託孤的內臣,是可以上殿議事的司禮監掌印。本就該稱臣,算不得僭越。是哪個嚼舌根的亂說傷了阿父的心,待朕治罪。」
「之前是奴婢僭越,沒守好規矩。」傅元青回道,他臉色蒼白,看起來有些憔悴,「太后教訓的是。」
「太后啊……」少帝掃了一眼東暖閣的窗戶。
他扶著傅元青站了起來。
傅元青久跪,一起身,膝蓋往下就猶如站在釘板受刑般疼痛。
少帝一把摟住他的腰,對曹半安說:「把凳杌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