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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下,反應過來望向她。
「我口味比較挑,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騰出一間客房給你,你就幫我做做飯。」
這句話出來,自己都覺得意外,鹿安聽見心裡慢慢地不大安靜,她本來不是心急的人,只想著他傷的不輕,加上時常出現有人被打致死的訊息,再一聯想他,那麼瘦……齒頰一動,糖果被咬碎的響,竟然略略驚了她一跳。
轎車就放慢了速度。
紅燈亮起的街口,餘光裡能清楚看見他,坐在那怦然地一炸,一動不動,久久的,恍然回神地摘下眼鏡,捏著衣擺輕輕蹭掉鏡片上的霧,她不疾不徐:「要是我下班的早……」
旁邊他的動作一凝,變的遲滯了,沒戴眼鏡便敞著湛亮的眸,膠黏著她繼續說下去。
「還可以抱一抱。」
語聲落定,瞄見小竹子果然蠢蠢欲動地撲簌目光,卻不答話,空氣浮塵,如海面零碎的金沙細漾,點亮他側臉明晰的線,額發猶亂著,長指悄無聲地互纏,動的十分緩慢。
與他不同,鹿安一旦安靜,便恢復了以往的薄懶。
她在想,不久前他對待那名警察的態度,抱著似乎不耐,蜷縮逃避的狀態,連平時在大排檔,也是見他偶爾被迫才會回答客人的問題。
他的人際交往能力,確實存在障礙。
路不遠,熄火讓他先用早飯,她繼而拿瓶牛奶放到手心裡捂,捂得微微熱了,他飯吃的正好差不多,直待卷乾淨最後一段油條,接過她遞來的牛奶雙手捧緊,熱著耳朵尖再咬上吸管。
日頭漸烈,男人眉眼彎起的輪廓明亮極了。
鹿安望著,半開的車窗徐徐穿入暖風來,彷彿小抹雪糕,溫溫的融化,甜糯流淌,刷拂耳下,更是種微癢,索性傾身上前放縱地揉揉他頭髮:「一會我跟你一塊收拾?」
聽見她說的,江默只覺得心裡一跳,一口氣將牛奶也解決,他一早想好,於是低低的叫了聲:「安安,你吃,我很快就好。」飯盒裡她愛的蝦餃他沒動,放回她手裡匆匆地下車,趕回民工寢室,站定在門前,才沒有動彈。
沒忍住寒氣橫生。
緩慢推門,滿室的狼藉逐片出現,同時撲至的腥味激著最深的鬱戾扭曲,攢在太陽穴裡重新悶疼,他紅著眼,經過腥味根源,那沾了髒白的格子床單,被揉成一團丟在了床上,眼邊越燙,站得自覺麻了,這才找包收拾行李。
結果回頭,還是停在了床邊。
這是她躺過的地方,不管是她,還是這床被子,然而一掃其中幾處明顯的乾涸,沸湧的血管又隱隱撕裂,正在這時,指尖一沉,江默滯了滯,由她嫩若無骨地牽牢。
鹿安看了一眼他的床,溫沉的道:「我們走吧。」
她眼底並不存在一絲變化,始終平靜,不過他比常人敏感,貼著她指骨的面板確實生寒,知道她是真的動怒,隱約焦狂,「安安……」
「我知道不是你。」
樓道的黴味沒變,烈日高照加劇了腐壞的氣味,只管牽著他快步逃離,到了外面才抬起臉來看他,不止平靜,唇畔的梨渦揚的似乎柔和:「只是一件小事情。」便放手,顧自走在前面。
隨著她動作,他感知僵滯,升起的安穩輕易搖晃,連忙跟緊。
既然阿竹要搬來,那公寓是不能住了,好在她瞞天過海託人置辦了新的住所,連父親也一同瞞著,原本接下來該要找阿姨先解決三餐問題,現下剛好,能徑直開向超市。
興許是胸口細微的沉抑,女人難得散漫的把採購任務全交給他,所以臨到付帳時,面向默然收撿食材的身形,鹿安眼皮一顫,順著他的頷勾畫到斂著僵緊的唇角,後覺地想伸手幫他,結果被他搶先奪走了塑膠袋。
迅速裝全,轉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