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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成國在給她打電話。
路苗回頭,繼續洗菠菜,電話鈴聲響了一會兒之後就停了。
幾秒過後,一條資訊進入她的手機。
「苗苗,你奶剛剛出事了,我們現在要回老家,半小時後我去你那接你。」
路苗把電飯煲插頭拔掉了,簡單地跟秦淮交代幾句之後就收拾東西,拿著一個麵包下了樓,她步行到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看見路成國的車過來了。車裡只有路成國一個人,許燕燕和新生的嬰兒並沒有來。
已經半年沒有見過面,但父女卻是相顧無言,彼此都垂下了眼瞼。路成國打手勢,示意她上車,路苗開啟後車座的門,上車了。
汽車隨即發動,朝著老家的方向駛去,一路上的行道樹飛速地向後奔走,遠處蒼白的群山沉沉地壓在路盡頭。
路苗對奶奶沒有太多的瞭解,雖然她是她的奶奶,但她在路苗出生不久就患了精神疾病,她能幹些日常的活計但並不能跟人正常溝通。家裡的長輩都不讓小孩子單獨接觸她,害怕她傷害小孩。所以,只有長輩們和被她養到十歲的堂哥知道她沒患病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一個人。
即便是不瞭解,但畢竟是親人,現在突然出事,她總還是有些擔心。
安靜了一會兒之後,路苗忍不住問:「我奶怎麼了?」
路成國:「你奶早上出去打水,腳滑摔進旁邊那個小溪裡去了,過二十分鐘人才發現。」
路苗立刻就清楚了情況,奶奶今年已經七十三了,跟著爺爺兩個人住在山腳下的老家裡,那邊沒通自來水,都是打水井然後用壓水機壓上來。路苗奶奶家門前就是一條小溪,壓水機就在小溪旁邊。山間的雪不像是在城裡有人鏟有車壓,冬天裡很難化掉。
車開到國道的時候,路成國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急促地哎了一聲,接電話:「大哥,怎麼了!」
路苗的大伯著急的聲音傳來:「俺大剛剛開始說胡話了!」
鶴川話裡,可以叫自己媽媽為「大」,但是年輕人很少這麼叫了,只有一部分中年人才會這麼說。
路成國沉著臉:「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車子加速了。
又過了十分鐘,路成國的電話又響了。
「國子!媽醒了,沒事,你別急,慢慢回來。」
「我知道了。」車子的速度沒變慢,卻也不再加速了。
路成國的臉色不再那麼沉重,路苗從後視鏡裡看到他活動了一下臉部的肌肉,剛才繃得太久了。
一路奔忙,又是半個小時,終於到了村口。路苗剛一到村前就覺得不妙,村口有個男人站著,是路苗的堂哥,他正眼巴巴地看向這邊。
他的頭上綁了一根白色的布條,布條很長,直接垂到腿。路成國忙著停車還沒看見他,車停穩之後,是路苗先下的車,等路成國下車的時候堂哥已經跑過來了。
路成國看到他的時候,一隻腿放在車裡一隻腿放在車外,看清侄兒頭上的白布的那一瞬間,他被腳下的冰雪一滑,整個人跪到了地上,路苗聽到清晰的一聲膝蓋撞擊雪地的聲音。
他許久都沒有起身。
堂哥眼睛紅紅地站著他倆面前,一手抓著白布:「我爸讓我來接你們,那會兒奶奶她是迴光返照,剛剛,剛剛她走了。」
路苗有種恍惚的感覺,她機械地接過堂哥遞給自己的白布,系在了頭上,路成國還趴在地上沒起來,臉挨著地面,一動不動,堂哥使了很大力氣才把他拉起來,但他就好像軟麵條一樣,臉色蒼白,身體無力,得靠堂哥架著他才能往前走。
路苗自己一個人站著,莫名想起那一天的她也是這樣。
沈靜死的那天,她去給沈靜叫醫生,她還沒叫來醫生就聽見同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