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母子情深(第1/2 頁)
“厥”在中醫概念裡不是啥好字。
凡跟“厥”沾上邊的症狀,都意味著脫陽將死之症。即便在現代,小兒驚厥也很危險,何況明初。
但驚厥跟別的“厥”還不一樣。因為有一個“驚”字,發病過程中就極難治療。
服藥,容易嗆到,一旦進入氣管,這個年代可沒有外科手術。扎針,他在這亂晃也很難認穴。
甚至大多數的針灸急救針法也沒有用武之地,很多時候只能眼睜睜看著,等著驚厥證過去再做治療。
但有的能過去,有的未見得能過去。
徐一真不能等症狀過去。這孩子體格瘦弱,未見得能支撐得住。
依然是十宣放血,攥住手掌挨個扎手指,擠出血來。血擠出來,也是如同膠水一樣的粘稠,還散發著遠比幾滴血更加濃郁的血腥氣。
徐一真神情一凜。這跟之前給女人放血極為相似,卻明顯還要嚴重幾分。
放出血來,孩子驚厥症狀漸漸消失,只是神志還有些模糊,呼吸也比剛才顯得艱難。
他不敢耽誤,下章門、孔最,天府,優先治療肺病氣喘。再下百會、少海、陰郄,用來換回神志。
等孩子回過神來,再問具體症狀,不過在此之前,可以先問問女人。知子莫若母,她該知道詳細。
“我兒的症狀?”女人想了想:“倒是與我差不多。先嗓子疼,而後是發燒,全身疼,頭疼。不過比我要輕得多,這幾天也多虧了我兒照顧。”
女人說話比之前順暢很多,只是嗓子依然沙啞。
輕?現在來看一點都不輕。
能發燒燒到驚厥,非得是長時間高燒不可。高燒的過程,是陽氣散溢的過程。孩子陽氣弱,不足以支撐長時間高燒的消耗。當陽氣虧虛得狠了,便會驚厥。
驚厥固然可怕,可之前的高燒也絲毫不輕鬆,人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一點點衰弱,看著自己一步步步入死亡。
這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還照顧他娘好多天?徐一真不禁動容。儘管中華自古以孝治天下,但古往今來能做到這點的怕也不多。
他將這一切跟女人說了。
女人眼淚流下來:“我的兒啊。”
說話間,兩刻鐘便到了。徐一真給女人起了針。剛起了針,女人便一點點的從床上坐起來。
“你做什麼?”徐一真提醒:“只是一次針灸,雖然症狀減輕,但你身體離康復還遠得很,需得靜養。”
“我看看我兒,”女人一邊動作,一邊解釋:“我兒怎麼樣了?”
孩子仍然昏睡,好在呼吸略平穩了一些,燒也退了。症狀上看,正在恢復。
女人放心了些,但仍然要親自看看,這樣才放心。
她一步步挪到孩子小小床鋪前,握著孩子手一陣親,淚珠滴里搭拉得落:“都是為孃的不好。娘早該知道的,早該注意到的。”
興許是母子連心,孩子緩緩睜開眼,叫了聲:“娘”。
女人喜得跟什麼似的:“我兒醒了,我兒醒了。”
醒了,可喜可賀。可醒了不代表安全了。徐一真連忙湊上前問孩子:“感覺哪裡不舒服?”
“疼。”
疼?徐一真問:“哪裡疼?”
“腦袋。”孩子指了指耳邊:“半拉腦袋疼。”
“另一側不疼麼?”
“不疼。”
“好,哥哥現在就給你治,保證不疼。”徐一真大拇指與其餘四隻一張一合:“你先閉眼。”
孩子依言閉眼,極為乖巧。所以他沒看見,眼前的大夫哥哥從針包裡抽出了根三寸毫針,正在他眼角比劃。
女人看得眼皮直跳:“這,徐大夫,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