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1 頁)

睡夢中

“楊柳？你這名字可真搞笑！”站在走廊裡有好幾個女生，其中一個長頭髮的女生面帶鄙夷正對著另外幾個人說，“現在還有人叫這名字，跟舊社會的人名似的。”

“就是，你原來那個楊婷婷的名字多好聽，現在這個名字真土氣！”另一個短髮女生也附和道。

牆角的女孩子沒說話，只是把頭低得再低點。

“哎，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叫楊柳嗎？”

“就是就是，怎麼會中考前才知道自己的真名的？”

“你們發現了沒有，楊婷婷和她妹長得也不像，你們說，該不會她不是親生的，是撿來的吧？”

“真的嗎？”這個話題一出，幾個女孩子一下子興奮起來，“楊婷婷，你是不是你媽撿來的？該不會你親媽給你起名叫楊柳，你現在這個媽給你改名叫楊婷婷，哈哈！”

楊柳低著頭，轉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心裡有個聲音輕輕地說：我叫楊柳，楊婷婷也是我，我妹妹叫楊依依，我們是親姐妹，只不過取名字時多起了一個。而且我們倆的名字合起來就是楊柳依依，多麼美好的寓意，你們不懂不要胡說。

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家中，是誰在大聲的吵架？

“楊愛國，我受夠你了！誰家沒有老人，誰家沒有兄弟姐妹，但哪家有你這樣的，老婆孩子過的緊巴巴，反而把錢拿去給你爸媽貼補你兄弟，你那好兄弟倒好，仍嫌不夠，借錢做生意，好嘛！我也不稀罕他掙的錢，咱也沒指望能沾上他的光，他掙下錢了在咱們跟前吆五喝六的，我也忍了。憑啥他賠了錢要用咱們辛辛苦苦攢下的錢去給他還債？”女人尖銳的聲音透過牆壁傳過來。

“孩子都這麼大了，咱們還住在這破平房裡，你看周圍除了咱家，誰家還是這破房爛屋？”伴著鼻音傳來的低聲嘶吼，句句控訴著生活的艱辛和不公，聽起來更讓人心酸。

“現在廠裡都好幾個月發不出工資了，孩子又快要考大學，你把錢都給他，咱們怎麼辦？”女聲抽泣著說。

這個對話聽起來好熟悉，想起來了。

那是高三時放假回家，她滿心歡喜地想跟家人分享月考中取得了年級七十八的好成績，沒想到家裡的錢竟然被爸爸拿去給小叔還債。沒過幾天，又傳來爸媽雙雙下崗的訊息，讓這個本就經歷風雨的家庭搖搖欲墜。

在那個黑色的五月，楊柳的成績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一下子從高峰衝下谷底，在之後的高考中也沒能有起色，最終選了一個專科學校就讀。

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楊柳摸摸有點溼潤的枕巾，1994年的八月怎麼這麼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