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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cfo,你自己說,這東西拿得出手嗎?」傅珣用力捺著額角,「我參與的case不多,都看得出這方案有多潦草,你們到底有沒有做第三方資料調研?」
房間內的低氣壓使得陸荷陽也胸悶得厲害,他悄悄重新帶上門,不去打擾。
開啟冰箱,竟然有新鮮的肉蛋蔬菜,大約是每週來兩回的阿姨留下的寶貴物資。陸荷陽抱著菜清洗,滾水裡臥了兩個金黃雞蛋,開始煮麵。
雖說烹飪這件事上他並沒有傅珣那樣有天賦,但獨居十年總有一定技藝傍身,餓不著自己。油鹽醬還好找,都在檯面上,醋不知所蹤,尋覓未果,鍋裡沸騰不歇連帶著雪白蛋花要溢位鍋邊,陸荷陽只得先熄了火,伸直手臂在吊櫃裡翻找。
「要找什麼?」
傅珣的聲音驀然出現在身後,下一刻這個人已經覆上他的後背,從吊櫃最裡側將未開封的醋瓶毫不費力地取了下來。
「你平時不吃醋嗎?」陸荷陽不理解。
傅珣笑,像個無賴:「你不在,我吃誰的醋。」
「……」
陸荷陽無奈接過醋瓶,想轉身卻不能,傅珣扶著他的腰屈身去看鍋裡,吸了吸鼻子。
「你做了雞蛋面。」
「做得不好,勉強果腹吧。」陸荷陽開火加一點點醋,灑蔥花。
「看起來很不錯。」傅珣說,「我好餓。」
尾音拉長,帶一點撒嬌的深長意味,反倒讓人心猿意馬,也不知他到底想吃的是什麼。陸荷陽唯一確定的是,他扶在腰上的手沒撤開,身體貼得更緊,肩胛骨可以感受到對方襯衣裡的胸肌輪廓,再壓實,還有沉穩用力的心跳。
「可想而知。」陸荷陽關火,隨口打趣他,「因為罵人很消耗體力。」
傅珣明白他內涵他剛剛開會責罵下屬,這些人幹活不用心,還反倒叫陸荷陽心疼上了。他的手略帶懲罰意味地向下移,至於小腹,下半身也貼得更緊,直到感受到對方脊背一僵,正在盛面的手灑出去幾滴麵湯,這才停住。
他躬身將下頜墊在陸荷陽的肩膀上,佯裝委屈想爭來一二歡心。
「是啊,很累,所以現在需要充電。」
陸荷陽不為所動:「吃飯就是充電。」
「陸老師。」傅珣恨他不開竅,「那是生理層面,我是說精神層面。」
「那你想怎麼樣?」陸荷陽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一邊執著於碗內的擺盤,麵條盛好後,再將雞蛋放在最上層,碗沿上掛住的碧綠蔥花,也要攆去麵湯裡。
問題學生傅珣不說話,提著眼皮架在他肩膀上眼巴巴望著他,像被犬類附身。
陸荷陽拿他沒辦法,側頭親吻他額頭,又捧住臉頰短促地碰一下嘴唇。
這是陸荷陽屈指可數的主動親吻他的瞬間。傅珣目睹他面孔放大,看得清眼鏡鼻託將鼻樑按壓出的淡紅色的凹痕,修長的眼睫低垂,下巴微微仰起,嗅到他手指上蔥的清香和碗筷清潔劑的檸檬餘味。一個極富煙火氣的吻,輕描淡寫地落下,卻在傅珣的餘生烙下深刻的烙印。
他的另一半,一具灶臺,一張床,一個吻,這一生。
一轉眼就入冬,比深秋還要料峭幾分,走出去地面總是白的,結了層霜,踩上去有綿密的腳感。陸荷陽開始期待下雪,嘉佑市本就不常下雪,又是十年未見過這裡的冬。上一次見嘉佑市的雪,還是高二,都已開了春,氣溫剛回升出暖意,卻一夜回冷,忽然下起密匝匝的小雪。
課間十分鐘,他走出教室,到走廊上看。
很多面孔擠著,興奮地伸出手去屋簷外接雪,掌心凹起一個半圓,好似在期待能捧出許多。可鋪天蓋地的白,願意墜入手心的就那麼一小片,立刻化成一滴濕漬,還帶著六邊形的殘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