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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珣走到玄關開始穿鞋,顯然不行。
「我下去買。」
今天放學早,五點天還亮著,日頭斜掛竟還猛烈,空氣悶熱得厲害,每吸進一口都將鼻腔灼得發燙,頭頂樹冠密得看不見天,一絲風都沒有,蟬鳴聒噪。
十字路口有一家小店,門口擺著冰櫃,架一個吱吱呀呀艱難擺頭的電風扇,他走出去兩步,遠遠看見陸荷陽背著書包站在冰櫃旁邊,手指壓在玻璃門上,探著身子看。
他面板白,只烤一會就透出紅暈來,眼周紅得更深一些,像剛哭過。
從店裡又走出來一個男同學,好像是陸荷陽班上的,不是他同桌就是前後桌,手裡捏著剛結完帳的零錢和一瓶橙色汽水。瓶中細密的氣泡上下浮動,玻璃瓶太過冰手,拿了一會又從左手換到右手。
陸珣緩下腳步,脊背開始出汗,更熱了。
可陸荷陽還沒走,似乎拿不定主意,仍然在冰櫃前躊躇,於是另一個男同學也低頭,兩個腦袋緊挨著在玻璃門上指指點點。
終於敲定,拉開冰櫃門,拿出一根綠色的棒棒冰,兩截的那種,青蘋果味,表面散發白汽。
付完錢,陸荷陽眉眼帶一點笑,掰下一半,遞出去。
還是多的那一半。陸珣蜷起手指,再用力攥拳,手心裡生出綿密的汗。
同學竟也欣然接過,然後兩個人走出來,在柏油路面投下兩道狹長的影子。陸荷陽的校服偏大,從衣領邊緣露出曬紅的精緻鎖骨,胸前的校服洇出一點濕,不知道是棒冰滴下來的水還是汗。
又走幾步,陸荷陽反身拉書包,騰不出手,將棒棒冰已經融化的部分抿去,然後叼在嘴裡,腮凹下去一點,濕潤的唇瓣繃得很緊。
不知道為什麼,陸珣好像聽到剛剛在程東旭家聽過的水聲,黏膩,血液上湧。
他鬼使神差般地快步走過去,故意從兩人中間穿過,衝撞陸荷陽的肩膀。
齒間一鬆,棒冰掉在地上,很快在地面留下一灘黏膩的糖水。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男同學抬手護了一下陸荷陽,打抱不平。
陸珣眉頭皺得更緊,往前壓一步,有身高優勢的他並不想服軟。
陸荷陽腮部有些發酸,盯著陸珣看了兩秒,目光始終有些冷,似乎不管對方怎麼刁難他,都在他意料之中。
然後他說:「算了。」
是對身邊的同學說的,語氣也很淡。
陸珣不說話,回以執拗地瞪視,像日薄西山卻依舊不願失去氣勢的烈陽。
他以為自己氣勢很足,也覺得自己意在報復。但看著陸荷陽和別人一起離開時的背影,又覺得一拳砸在棉花上,胸腔堵得厲害,並沒有半點暢快。
折返開啟冰櫃,他沒挑,徑直去拿青蘋果味的棒冰,兩截一起塞進嘴裡,用力汲取那份冰涼和酸甜。
傍晚回到家,陸荷陽已經坐在餐桌邊幫母親蘇梅擇菜,低眉順眼的好學生模樣,看到他站在玄關處換鞋,額上滿是汗,起身去廚房洗淨手,從冰箱取了一瓶冰水遞過去。
陸珣冷眼盯著他的唇開開合合,手指潮濕得反光,卻沒留神聽他說什麼,只是突然恍惚間想起,如果像影片裡那樣,和麵前的這個人接一個那麼深的濕漉漉的吻,大抵就會發現,他們的口腔裡,是同樣的青蘋果棒冰的味道。
酸澀、甘甜、冷冽。
後來吃飯的時候,也變得奇怪。
他發現一些以前未曾觀察到的細節,比如陸荷陽的牙齒很白,整齊,非常漂亮,咀嚼的時候,腮幫飽滿,顴骨上下顫動,與某些難以言喻的畫面重合。空調仿若失靈,他並著雙腿熱得厲害,藉口吃不下飯,藏進屋裡。
陸珣掰掰手指,他每日都要和陸荷陽鬧幾輪不痛快,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