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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什麼時候……」
「我並不打算走。」陸珣預判了陸荷陽的問題,「你看我已經死了,沒有居所,沒有身份證,我只能住在你這裡。」
「如你所知,我很會做愛。」陸珣含著笑,在陸荷陽發怒之前立刻補充道,「當然假如你不需要的話,我可以做家務,做得還不錯。」
其實倘若他們是普通的兄弟,跟千千萬萬對兄弟一樣,在一張床上睡覺,一張桌上吃飯,踢過球,打過架,搶過姑娘,一起長大,那麼陸荷陽或許會管他。
但他和陸珣是什麼關係?
他們肌膚相親過,更是刀刃相向的仇敵。
陸荷陽知道陸珣恨他,他重回陸家之後的每一日,陸珣都在恨他。而陸珣,亦是陸荷陽與父母之間一道消除不掉的裂隙。
十三年前,陸荷陽還不姓陸,他姓林。16歲的林荷陽放學回到家,發現養父母面色難看,家裡坐著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看到他就抹眼淚,說他是他們被拐賣的失散多年的兒子。林荷陽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平靜地收拾行李,第二天就跟著親生父母陸秉文和蘇梅離開了生活16年的海河市,搬到嘉佑市和生父母一起生活。
直到進了家門,林荷陽才知道,父母以為再也找不到他,這些年又領養了一個叫陸珣的少年,擁有他舊日玩具,佔領他昔日房間。
這個少年與他的寡言淡漠截然不同,像是野蠻生長的樹木,夏日奪目的太陽,是那種長輩心目中一個男孩子應該有的模樣。
陸珣抱著球推開家門,只穿著一件背心的身體上汗味蒸騰,帶來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息,他臉上掛著的笑意,在門開啟看到林荷陽的一瞬間灰飛煙滅。
「過來叫哥哥。」陸秉文夫婦招呼他,臉上帶著窘迫的笑。因為之前並不確認基因庫比對上的就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此行並未對陸珣說明真相。
陸珣冷冷地看了林荷陽一眼,轉身進屋,門被摔得哐當作響。
或許陸珣說得沒錯,林荷陽自認寡情,他適應地很好,割斷與養父母的關係只在旦夕之間,毫無拖泥帶水的留戀。其實他對陸秉文夫婦並無太多記憶與感情,卻作出一副懇求庇護、情意篤深的模樣,有意討好他們。他開啟帶來的行李箱時,裡面甚至毫無往日痕跡,只有一些學習資料。
陸珣半笑不笑地嘲諷他「裝模作樣」,甚至認為他的「棄暗投明」是源於「趨利避害」,因為陸秉文夫婦的經濟條件遠勝於他的養父母。
他就是「趨利避害」又怎麼樣,這一切本來就是屬於他的。更何況這種討好刻在他的秉性裡,從五歲被拐走,到在養父母家的這十年,他早已熟稔怎樣才能活得更舒服些。
可對陸秉文夫婦而言,林荷陽的模樣加深了他們的愧疚與同情。他們將自己的臥室騰出來給林荷陽,自己搬去更小的一間客房,還把好吃好喝好玩的堆滿了林荷陽的整間臥室。
在下半年開學前,他改回「陸」姓,轉入陸珣所在的嘉佑市一中。因為陸荷陽上學要晚一年,所以跟陸珣恰好是同一年級不同班。
這之後就進入長久的拉鋸。
他的魚缸會莫名翻倒在他的床褥上,金魚在被子裡翻著肚皮,偶爾會在垃圾桶找到自己做了一半的作業,還有一次喝到加了蜂蜜的牛奶。
當然全家都知道他對蜂蜜過敏。
陸珣對他的討厭是寫在臉上的,而陸荷陽不同,他對陸珣的反感只藏在心裡。他從不告狀,在同桌吃飯時當著父母的面,把雞腿夾給陸珣,主動洗碗,給陸珣做早飯,教他做數學題。
他越這樣,父母越讚賞他,而陸珣越討厭他,他就越得意。
這場「兄友弟恭」的大戲,直到陸秉文夫婦因車禍去世才告終。沒了觀眾,他們失卻表演的慾望,變成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