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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你勾引我時,怎麼不記得你是我哥?緊緊夾著我的時候怎麼不記得你是我哥?嗯?」
第34章 我想要的
一連串的質問使得傅珣胸膛起伏,氣息沉重,他左手微微用力,將陸荷陽的眸中掐出淡淡的水光,血液的流動變得艱難而滯緩。陸荷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對方指腹的灼燙,和指根上指環的冰涼。
在短暫眩暈的瞬間,他生出朦朧的幻象,在這想像裡,傅珣西裝革履,英俊無匹,在眾人的讚美和祝福之下,親吻美麗的新娘,與她交換戒指。
呼吸艱澀,一滴眼淚順著他泛紅的眼尾滾下來,隱沒進發間,陸荷陽支起渾身的尖刺,用力地說道:「我不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真的,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這樣說,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傅珣的手上驟然一鬆,眼眶微微睜大,像是無法承受這樣冷漠的判詞。
他看著身下之人陌生的目光,他想,陸荷陽是真的忘了,忘了他們體溫交融的時刻,忘了他靠過他的肩頭,忘了兩人一同踏過的上學路,忘記沿路蔥鬱的香樟樹,還有溜冰場裡,他撲進他的懷裡,笑得燦爛的樣子。
或許,他甚至連恨都忘了,忘記被他霸佔的父母、取代的人生,忘記他對他的予取予求,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反胃。
「我現在不記得那些,你不必對我有所交代。」陸荷陽近乎麻木地開口,「我姓陸,你姓傅,從此以後,我們就過各自的人生。」
說罷他躺回床上,翻身背對著傅珣。兩片肩胛骨中間滲出細密的汗,陸荷陽緊閉住酸澀的雙眼。
傅珣擰起眉,聲音澀冷,像是失去所有耐心,下達最後通牒:「陸荷陽,我明天必須要回程,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心臟細細密密地疼,眼底再次瀰漫起水汽,陸荷陽沒動。
「好。」傅珣說,「隨便你。」
腳步聲從床畔離開,門被拉開,然後是砰得一聲合攏的聲音。
陸荷陽還保持著側躺的姿勢,五分鐘以後,他才僵硬地轉過身,仰望著斑駁的天花板。
那裡暗藏一幅世界地圖,剝落的那塊是美國,中間那道汙漬是海,然後是中國。
不行,還是不行。他閉上乾澀的眼睛。
再努力轉移注意力,還是沒有辦法忽視胸腔裡的酸楚。
剛剛支起的那些刺,刺痛傅珣,他早該想到,也會刺痛自己。
晚上醫院在避風的通道里支起幾張臨時的架子床給家屬過夜,傅珣去認領了一張,他將外套疊好枕在頭下抱著手臂,仰躺著看閃爍不定的頂燈,暗黃色的燈罩裡積壓了多年的灰塵,光線勾勒出一些小蟲屍體的深黑色輪廓,一隻飛蛾在燈罩邊緣撲騰著,翅膀擊打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執著赴死。
陸荷陽的病房裡傳來細碎的說話聲,間或輕笑,像針尖落到地上,哪怕聲音再小,傅珣也能將它準確地分辨。
晚飯過後,病房裡溜進來一個小男孩,讓陸荷陽很驚喜,傅珣聽到他叫他豆豆。
據說也是大屋村撤下來的村民,因為發了高熱跟其他受傷的災民一起分到梁溪鎮就診。他剛退燒就耐不住下地玩,恰好發現陸荷陽也在這家醫院。
不知道他的媽媽同他後來說過些什麼,陸荷陽發覺他的性子似乎比初見時要開朗不少,同豆豆說話時,他不再沉默不言,偶爾應答幾句,眼睛裡也有了笑意。但他還是最喜歡陸荷陽包裡的彩筆,捧著臉在紙上塗鴉,一畫就能畫幾個小時,偶爾抬頭跟陸荷陽商量,太陽是紅色更好,還是黃色更好。
傅珣收走晚飯的飯盒,退出陸荷陽的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在離開他的短暫時間裡,陸荷陽的人生順利進行著,他愛人,且為人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