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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見她不愉,忙軟下性子,“那是你本家哥哥,你做給他自當該的。只他是你哥哥,我也是你哥哥,你即做給了他,做個給我也是可以的罷。”
黛玉被他鬧得厭煩,偏不如他的意,“他是堂哥,你是表哥,這一表三千里的,怎能一樣……”
這話一出,室內卻是一片默然,黛玉心下訝然,藉著洗筆掛筆的功夫悄悄去瞟寶玉,卻見寶玉半含著泡淚,一臉委屈地恨著黛玉。見黛玉望過來,那眼淚就再也包不住了,“……自打姑娘來了咱們家,我想著姑娘同我一樣是個沒兄妹的獨人兒,為怕姑娘孤單,日日陪著頑笑作耍,但凡姑娘笑一笑,倒比我自個兒笑一回還開心,屋裡家外的,但凡有個好頑的、好看的,我哪樣不是緊著收拾了先給姑娘送過來……誰知,誰知姑娘的心就是冰做的,如今竟說出‘一表三千里’的話來了,我倒不如一個一年見不著兩回的出了五服的堂兄入得姑娘的眼……”說到這兒寶玉再忍不住,一臉悲憤地迭腳轉身去了。
他這一通話倒將黛玉說得怔在了當地。一時思緒紛紛:初見時那一臉的笑意,方才那滿臉的委屈;夏時多出來的那碗酸梅湯,冬時同看的雪景……他再不思上進,於別處再不好,只在待她的情份上,若只論兄妹情份,倒真是極細心體貼的好哥哥了——現如今誰能說他就對她起了別的心思了呢,瞧他今個兒哭得理直氣壯的,只怕現下真是隻她一個人多心而已……莫說三春,縱是寶釵也都排在她後面的。而她自個兒卻常為著王氏等人的不是有意無意地對寶玉冷三嘲四的行些遷怒之事,可不有些以小人之心待了君子……
可,遠的也不論,只瞧著內書房裡零落了許多的書架——為著不耽誤寶玉的學問,好些書被“暫借”到了寶玉的外書房,鳳姐雖笑著應承了兩回要給她補齊,可全是光打雷不打雨,如今更忙著娘娘歸省的事,再是沒法提了。且如今還會來這書房的,好似也只有她了,潤妍打聽了,說是林姑娘這裡不太平,舅太太約束著三位姑娘們在屋子裡做針線,少往來……
黛玉忽忽爾覺得十分地茫然,賈母待她的情份、寶玉待她的好都是真的,可再好,也越不過自個兒的兒孫,自個兒的娘,一到要緊時,她就是被要求妥協、要求不得任性的那個兒。她能理解他們的立場和作法,可作為被傷害的一方,她無法認同。也許她該如湘雲那般糊塗一些才好——她可不信湘雲幼時賈母沒打將她許給寶玉的主意,只可惜後來她老、子娘死得早,不然這賈府裡如今定沒她林黛玉什麼事了,史家可比林家勢大,現如今湘雲的叔叔可還位列公侯呢。
親情裡摻了算計,雖說還是親情,到底讓人難以下嚥,怪只怪她難得糊塗罷……
黛玉怏怏地回了屋。原說躺躺,偏她屋裡的月例才下來,小丫頭們正嘰嘰喳喳地分銅鈿呢。這卻是個高興事,黛玉也不攔著她們,歪在美人榻上瞧著紫鵑一個個發完了,方想起來問:“這不早不晚的,卻是發的哪個月的月例?”
潤妍在一旁嘟著嘴道:“才補的這個月的。別的房裡早就得了……”
雲鶯就在一旁啐她,“得了還不下去數去,偏在這兒碎嘴。”
潤妍還要嘟噥,黛玉也不理那兩個,只問紫鵑,“我記得我的月例月初就送來了的呀?”
紫鵑情知避不過,只得道:“姑娘的那份是按時送來的,只當時平兒就說了,因急著往南邊選小戲去,就先供了那邊著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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