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1/4 頁)
這是一個大家很繁忙的春天。
興元府在忙什麼就不必說了,朝真帝姬從早到晚一口水也想不起來喝,為了調集物資平抑物價忙得不可開交,而一路奸商們為了繼續讓物價飛漲也忙得不可開交;
遼人在忙什麼並不出奇,繼續被痛打落水狗,我逃你追我插翅難飛,遼帝跑到哪,金人就追到哪;
西夏大侄子的表已經奏上,稱藩於金,吳乞買也很客氣,賜了一塊陰山以南的土地給西夏作為見面禮,兩家其樂融融;
大宋也忙,山東有張萬仙,河北有高託山,轟轟烈烈地反了官家的,當地地方官就灰頭土臉,一邊鎮壓,一邊上表調兵;
反正是大家各有各的忙。
但終南山下的莊園裡,到底還是有人可以很清靜地賞一賞春光的。
林中有溪流潺潺,匯入池塘。
池塘旁有老翁閉目靜待,魚竿穩穩。
布衣,素巾,整個人瞧著和山裡垂釣的老人相差也不太大,但一旁侍立的人雖著常服,但身材壯碩,面板黝黑,眉眼間自帶勇武之氣,不覺就顯出老翁的身份了。
老翁坐在那等,一旁的中年男子站在那等,還有一個年輕些的少年蹲在旁邊探頭探腦,等了許久,沒忍住,小聲嘟囔:
“一清早就打了三斤的窩,到現在也沒釣上來三兩……”
老翁的魚竿突然就飛了起來!竿如弓,線如弦,長虹貫日!“啪!”地一下,魚竿精準地拍在了少年的腦門兒上!
少年捂著被彈了一下的腦門兒,既不敢怒,更不敢言,只能眼淚汪汪一下。
雖然少年遞的臺階不太穩,但老翁終於是結束了他徒勞而無進益的上午活動,有點不大高興地走了下來。
當他將魚竿和裝了兩條手指長小魚的魚桶一起遞給男子時,這位老翁甚至顯出了一點如釋重負的神色,於是誰也沒辦法將他和名滿天下的“小種相公”聯絡在一起——
當然,這是很多年前百姓們對他的稱呼了,現在他取代了他的伯父,成為了新的“老種相公”。
“近日裡有什麼事?”
“金酋的表送去了興慶府。”
“嗯。”
种師道面色不變地往前走,他雖鬚髮皆白,坐在那是個老朽模樣,可走路時卻帶起了一股凌厲的風,令身後的子侄們必須大踏步才能跟上。
“還有李永奇這兩日在購置糧食,組建商隊,往興元府去。”
老人腳步略停了一下,“他去年不是剛去過?”
“聽說興元府有小人作亂,為難朝真帝姬。”
种師道轉過頭,看了看他,“入內詳些說。”
一清早陪著老人看魚而不可得的小夥子就精神抖擻起來,“阿兄!你同伯父去論正事,我跑一圈馬去!”
阿兄死皺著眉看他,伯父略皺著眉看他,但誰也沒吭聲,由他脫韁野馬似的噠噠噠跑了。
“先論正事。”伯父最後說道。
种師道和帝姬是一點交情也沒有的。
與出身不好人緣不好大半生不得志,一路被髮配到蜀中去當通判,撞上帝姬的宗澤老爺爺不同,种師道出身將門“種家軍”,地道的將門子,先文後武,暴打西夏,立下了赫赫聲名,屬實是和一個十三四歲長年修道的小蘿莉沒有任何交集。
但小蘿莉暴打過王黼——王黼這人就和老種相公有仇了!
當初金兵南下,拉著大宋一起圍毆遼人時,种師道曾經勸過官家不要參與這件事:你同遼國已經和平這麼久了,勉強當個鄰居相處,你是以什麼理由出兵的呢?你要是和遼國有仇,你這麼多年不報非要現在報,那也就罷了,關鍵你打不打得過遼國呢?貿然出兵,菜給天下看,你是準備笑死金人好繼承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