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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燮臨身上也沾了菸灰,平日一塵不染的衣擺也驚險地被火藥擦出很多道痕跡,他負手站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像是在等誰似的,身邊橫七豎八倒著血淋淋的人,渾身血洞,看上起替他擋了不少子彈。
看著觸目驚心,越遙繞開地上的屍體,一邊靠近他,一邊焦急地問,「你為什麼沒有隨救生艇走……」
白燮臨打斷他,想向前一步,卻發現腳前擋著手下的屍體,他用鞋尖挪開那顆血淋淋的頭,伸出手扶住越遙,溫和地說,「我在等你。」
越遙扶著他站好,緊張地檢查過後發現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鬆了口氣,才遲遲對白燮臨的話起了反應,「等我?你等我幹什麼,瘋了嗎,要是他看見……」
那雙綠色的眼睛彎了起來,摸著越遙的臉,笑著說,「他就在這兒。你沒發現嗎?」
「……」
鼓起的船帆被海風當成鼓面,啪啪啪地劇烈抖動著,越遙僵硬地轉過身,卻還沒有看清,子彈已經順著二人的邊緣擦過。
越遙下意識擋在白燮臨的身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槍口並沒有沒對準誰的要害,穩穩貼邊而過的子彈是不言而喻的試探,越遙沉默地站在政遲的對立面,半晌,抬起眼正視他。
比起白燮臨悠閒的狀態,政遲看起來要狼狽的多,應該是沒有中槍的,但身上有不少砂石擦出的血痕,手臂似乎被數道鈍器擊打,肌肉上青紫斑駁,他呼吸並不急促,卻幅度很大。
從白燮臨這邊躺了一地的死人也能看出來,想是殺紅了眼的。
白燮臨被他擋著,親暱地從背後抱住越遙的腰,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惋惜地說,「要是能將你們的表情錄下來就好了。」
「……」
越遙開口,「……阿遲。」
有趣的是,兩個男人用著不同的聲線,異口同聲地對著他說,「別動。」
一個是用甜膩的語氣,不合時宜的、帶著惡意的誘哄。
一個是不悲不喜地威脅,他聲音很平靜,比越遙想像的還要平靜,平靜到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政遲知道他的目的,很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
政遲沒有說話。
越遙愣愣地和他隔著硝煙相望,突然想起出海前政遲對自己問的那些問題。
他說這次航行十分危險,大家都心知肚明,政馭要和他做個你死我活的了斷。希望越遙待在陸地上,待在不會受到傷害的地方。
越遙的堅持讓政遲越來越平靜,到最後不再勸阻,而是問他幾個簡單的問題,比起問題,更像是情人在離別前依依不捨地同對方撒嬌。
政遲問他,你愛我嗎,你會用生命愛我嗎?
越遙沒有想太多,雖然心中不忍,但還是回答了是。往常的清晨政遲會貪戀地在自己的咬痕出繼續舔吻,執著地將刻印加深再加深。臨行前那天政遲在床上卻很溫柔,太溫柔了,溫柔到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如今才明白,那好像真的不是憐惜。
越遙苦澀地說,「放了他,我跟你走。」
政遲搖搖頭,「殺了他我也可以帶你走。」
白燮臨親暱地蹭著越遙的脖子,嘖嘖嘴,意猶未盡地取笑,「我就知道會出這種問題。阿遙,你說你是不是很活該,是不是自作自受。」
從結局來看,是的。
一次又一次,他因貪戀政遲的偏愛下不去狠手,無數可以殺了他的機會擺在面前,他都選擇一拖再拖。這是三流諜戰片最為人詬病的情節之一:殺手對自己的目標產生不可控的感情,這份感情沒有濃厚到讓他完全倒戈,也不足以讓他背叛原主。
一個完全失格的尷尬角色。
若他堅定一些,說不定能獲得一個討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