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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開林身著一襲半新不舊的深灰色錦袍,陳立與徐步雲則是一身玄色衣物——錦衣衛侍奉在皇帝近前的時候,穿戴有定製,很是奪目,尋常只要不是休沐的日子,除了陸開林,都是一身玄色,處於隨時待命的狀態。
劉允迎上前去,道:「皇上口諭,命陸大人先看看有無蹊蹺。」
陸開林行禮稱是。
梁湛轉身,對陸開林微一頷首,轉到窗前站定。
陸開林走到長案跟前,抬手揭開大紅蓋頭,審視著周素音的面容,好一會兒。
隨後,他衣袖裡劃出一柄小巧的匕首。他用匕首挑起周素音的衣袖,分別看了看她雙手。
末了,他轉頭對陳立遞了個眼神。
陳立會意,走上前去查驗。他要做的工夫,自然要比陸開林多很多,最起碼,要查明周素音隨身攜帶的劇毒藏在何處。
陸開林又對徐步雲偏一偏頭,示意對方過去旁觀。
徐步雲知道,這是上峰讓他跟前輩學點兒東西,自是鄭重點頭,心裡則想著:錦衣衛的差事實在是龐雜瑣碎,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皇帝不會吩咐的。
柔嘉瞧著周素音的屍體,心緒在短時間內轉為沉重。那是來自於對死亡本能的敬畏,對死者的惋惜。
不久前相見,還是那樣鮮活的一個女孩子,倔強的固執的要為自己的情意、憧憬求一個結果。
今日再相見,卻是生死相隔。
你到底是被人迫害,還是生無可戀?
你待嫁的日子裡,又到底經歷了什麼?
柔嘉不自主地舉步上前,剛走出一步,陸開林已抬手阻止,「殿下留步。」繼而走到她和安平近前,「兩位殿下請到別處小坐。下官稍後要詢問周家的陪嫁丫鬟,兩位殿下若是無事,倒是可以旁聽。」
已經消亡的人,沒有什麼好看的,他也要阻止她們影響陳立行事的可能。
劉允附和道:「老奴在這兒看著就是了,二位殿下委實不宜久留。」
柔嘉與安平對視一眼,俱是輕輕點頭,與陸開林轉到廂房。
落座之後,柔嘉提醒陸開林:「花轎和——她的閨房也該命人檢視吧?」她此刻不知道如何稱呼周素音,若是拜堂後出的事,就是名正言順的端王妃,是她的皇嫂,可還沒拜堂就出了事,皇家認不認這個兒媳都未可知。
陸開林頷首道:「已經派出人手分頭行事。她的雙親也要過來回話。」
柔嘉有些不安地道:「那就好,是我多事了。」之後不免訕笑自己:行事不縝密、利落的人,父皇怎麼會這般信任?
陸開林予以柔和的一笑,「二位殿下喝杯茶,緩一緩。我先去看看喜娘——她嚇得不輕,不知道這會兒能否回話。」
喜娘是第一個發現周素音身死的人,有必要詢問幾句,看她是否在那一刻有覺得蹊蹺的地方。
柔嘉與安平同時說聲好,又欠一欠身。
茶點奉上,兩個人都沒碰。實在沒心情。
安平抬眼望著窗紗上貼的大紅喜字,牽出一抹悵然的笑,輕聲道:「誰沾上他,誰得不著好。這女子,實在是可憐。」
「的確可憐。」柔嘉嘆息一聲,「若是自己萬念俱灰尋了短見還好些,可若是被人要挾才服毒……」
自盡,是出於自己的選擇。若是被人逼得自盡,同為年少的女子,便難以接受了。到底,在一定程度上,她們也是身不由己的人。
順王妃、寧王妃一前一後走進門來。
自從梁澋被發落到護國寺之後,寧王妃就是神情萎靡、垂頭喪氣的樣子,此時亦然。
順王妃自顧自落座,抱怨道:「真是的,這叫個什麼事?好好兒的喜事,頃刻間變成了喪事。這種笑話,可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