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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在他自己的感覺裡，似乎才閉上眼睛就被李越搖醒了。他拼命把臉往李越懷裡鑽，想靠近那點溫暖再睡一會，卻被李越乾脆地拉著坐起來，用力地搓他的手腳和所有露在外面的面板。李越的手很重，王皙陽被他搓了幾下就覺得皮都要被搓下來，想不清醒也不行了。

李越看他醒過來，就放開他：&ldo;自己搓！&rdo;

王皙陽有氣無力地搓搓手，抬頭看看天，還是墨色的，不過星星少了許多，看起來快天亮了。離開李越的懷抱，冷氣立刻往毛孔裡鑽，針扎似的，全身上下都成了冰。李越伸出手來，手裡還是一小把糙根：&ldo;吃了，天亮上路。&rdo;

王皙陽覺得自己僅僅是看見這些東西就想吐了，可還是抓過來就往嘴裡填。李越微微彎起眼睛，誇獎了一句：&ldo;不錯。&rdo;然後抬頭看看天，&ldo;走吧。&rdo;

這一天比上一天更漫長。李越一路上邊走邊扒糙根，王皙陽就東歪西倒地跟在他後面，一會兒往嘴裡塞幾根糙。走上幾個小時，李越就要叫他把鞋子脫下來搓腳。他其實不想搓。因為腳凍木了反而不覺得冷，倒是搓熱了之後如同針扎，然後再踩進雪中時幾乎不敢落腳。所以他搓腳的時候有點敷衍。李越搓完自己的腳，看看他有氣無力的動作，一把拽過來，雙手狠狠落在他冰冷的腳上。王皙陽疼得幾乎想跳起來，李越卻將他狠狠按在地上：&ldo;你不想要這雙腳了是不是！&rdo;

王皙陽茫然地望著他。李越反手輕輕一記耳光落在他臉上：&ldo;聽著！不照這樣搓，走不出萬山你的腳就會凍掉！&rdo;

王皙陽耳朵裡嗡嗡地響，胃已經叫不出聲了，只是緊緊縮著，真正是前胸貼到了後背：&ldo;凍掉就凍掉吧，反正我也會餓死，走不出去了……&rdo;

李越眉頭一挑，一記比方才力道重些的巴掌落到王皙陽另一邊臉上：&ldo;你說什麼！清醒點！&rdo;

王皙陽被打得眼前直冒金星，頭腦反倒明白了些，摸摸凍得冰冷幾乎覺不到疼的臉頰，輕聲說：&ldo;我餓。&rdo;

李越心裡顫了一下，把鞋子給他穿上：&ldo;走。這裡沒東西吃，前面可能有。&rdo;

這個可能實在是太不可信，但事實是如果呆在這裡，就肯定沒東西可吃。於是王皙陽再次站起身搖晃著跟在李越背後。不過，一直走到晚上再次休息的時候，他能送進肚子的還是隻有一把糙根。

這一夜長得像過不完。王皙陽已經不覺得冷也不覺得餓了，只是胃在不停地抽搐緊縮，一陣陣的痛到全身。他只希望自己睡著了就不要醒來，可是每次剛剛迷糊過去就被李越毫不留情地搖醒，不許他睡，然後就用力搓他的手腳臉頰，力道之大疼得他不得不睜開眼睛。第一百零一次被搖醒時，他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剛剛流下來就被李越抹了去：&ldo;不許哭！會凍傷臉。&rdo;

王皙陽不管不顧地哭泣，發洩著心裡的絕望和委屈。李越最終放棄地嘆了口氣，把他淚水漣漣的臉按到懷裡，免得被冷風吹傷，一面輕輕拍他的後背。王皙陽哭了一會，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哽咽著道：&ldo;我會不會餓死在山裡？&rdo;

李越儘量輕鬆地笑：&ldo;不會。真要是餓極了我就從身上割塊肉給你吃。&rdo;

王皙陽雖然在哭泣，也不由笑了出來，用一種簡直是綠幽幽的眼光在他身上仔細地看：&ldo;哪一塊肉最好吃？&rdo;

李越摸摸身上，很自豪地宣佈：&ldo;哪一塊都挺新鮮。&rdo;他身上傷痕累累，自從逃出來就再也沒藥可上，好在天氣冷，傷口反而沒有潰爛，的確是挺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