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第1/5 頁)
留此憑證,你的決定做出後,可開啟一瞧。
還有一份資料,最新的。
沈若魚把紙條放進黑外套的衣兜,將信將疑。
先生臨出門時,說,記得小時候看過一篇童話,叫作〃老頭子做的事總是別的〃,咱家的事現在是反其道而而之,改成〃老婆子做的事總是對的〃。
只要你的決定不是跟我離婚,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支援你。
時候不早了,你快走吧。
沈若魚說,你別催我,今天我不想跟人說話。
到了儀式快結束的時候入場最好,方寧會原諒我的。
公墓設在郊外,沈若魚從地鐵口鑽到地面的時候,有一種重返陽間的感覺。
春天已經洶湧澎湃地到了,陽光和來自地心的暖氣交織成溫暖透明的幃幔,將所有的人和事緊緊地包裹起來,有一種即將爆炸的生命力活躍其中。
遠遠地看到前面一叢花在移動,一個人輕柔地懷抱著專用於祭奠的黃白兩色菊花,緩緩地走著,花影遮斷身影,在違反花期的春天,一大抱燦爛無比的菊花,首先令人想到祭奠者的豪華。
不知今日同時是哪一位體面人物的歸期?沈若魚這樣想著,偏過頭去。
一路上,她總在藉著各式各樣的偶然事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儘量不去想到遺體告別大廳裡的朋友。
眼看葬禮的會場就在前面,那花叢竟然行動得越來越慢,最後乾脆停下了。
路過持花人的時候,沈若魚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預備在系花的緞帶上看到一個報紙上見過的名字,在花叢中看到一張淚水浸溼的少女臉龐。
沒有緞帶。
沒有少女。
沒有淚水。
在黃白色的菊花後面,她找到的是一張蒼老憂鬱的面孔。
是三大伯。
您怎麼來了?沈若魚用驚愕的目光和翕張的嘴唇無聲地問。
我聽說了,就來了,在吸毒的人那裡,這種訊息傳得比什麼都快。
三大伯說著,把菊花的花瓣一縷縷撕下,拋撒在地上。
初放的花朵遭此荼毒,堅韌不屈地粘附著枝幹,三大伯的手指便因為用力,染上淡黃的汁液。
為什麼不進到裡面去?沈若魚機械地問。
我不配向她鞠躬。
我乾的活兒和簡院長乾的活兒,正是戧著的。
我是她的對頭。
三大怕一邊說,一邊加快了撕花瓣的速度,腳下頓時積了一地碎金銀,在春風裡抖動著,反射著陽光。
既是對頭,您又何必來呢?沈若魚問,三大伯在她心裡永遠是一個謎。
我住過好多家戒毒醫院,我見過好多戒毒醫生,她是個好樣的。
我佩服把我打敗的人。
您什麼都明白,為什麼還要幹那些事呢?沈若魚問。
世上的事,有些正是因為明白了,才去乾的。
三人伯眯著眼睛,好像被菊花的金光晃疼了眼。
三大伯說完這話,就把光禿禿的菊花枝子丟在地上,慢慢地轉回身,向遙遠的地鐵口走過去,漸漸地下沉,消失在暗中。
恍然是一個夢。
要不是一地破碎的菊花瓣。
沈若魚險些覺得剛才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覺。
追悼儀式正在進行中,弔唁大廳前的空場一片靜寂,聽得見淡褐色的蚯蚓在地表下掘進的聲音,幾根纖細的蛛絲掛在新生的側柏葉上,被風吹拂著,發出不均勻的共鳴聲。。。。。。沈若魚悲憤淒涼的情緒漸漸平和下來,大自然撫平了心的傷痕。
一個人死了,但整個世界仍在生機勃勃地向前。
背後有輕微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