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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自幼在風月裡長大的緣故,何須問對這些地方有一種本能的親近,那裡的人,雖假哭假笑假意逢迎,這「假」裡卻透著真,丟了廉恥的物慾橫流,比起這高門宅院裡的「真」,倒要叫人痛快許多,他突然頑皮的挑眉:「真的?」
「當真!」梁錦只要他高興,就不顧這些世俗規矩:「明日就去!今兒初三,堂子裡還沒開門做生意呢,明兒各家開始擺局請客了,他們也就開門了。」
何須問既要逗他,就抓住個錯處不放:「你倒是清楚得很,連人家幾時開門你都知道。」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黃曆了,」梁錦滿臉的鄭重:「我發誓!自從有了你,我一回也沒去過!縱然從前去了,也只是擺局喝酒,從沒留宿也未曾下帖子傳堂!」
「那我們去白玉樓?」
「……」一看他那吊著的眉梢,梁錦就英勇就義了:「行吧,去哪兒都行,只要你喜歡……」
白玉樓曾是梁錦銷金窟,他年少輕狂時常在哪裡一擲千金,倒不是為了哪個姑娘,只是為自己第一世家公子的身份,為了紙醉金迷裡的風流態度。
為了壯膽,梁錦特意下了帖子給傅成三人,他要將自己那些韻事擺在何須問面前了,其實煙花裡打滾兒對男人來說再正常不過,可何須問不同,他是天上的皎月,他是十二蓮臺,梁錦一如別人面對一尊菩薩時的心態,難免心虛。
等到了白玉樓,金玉滿堂,何須問被這兒的富麗驚詫,秦淮河畔那麼多妓館,大多都是附庸風雅的裝潢,只為了吸引那些文人墨客。
梁錦悄悄捏了一把他的手,貼上他的耳朵:「大京城遍地高官,為了撐場面,大多青樓裡都是金碧輝煌。」
老鴇還是那個中年男人,一見他就迎了出來:「梁公子這會兒才來?接了您的帖子我們就都精心備下了,還是您的翠墨居!」老鴇橫眼一見何須問,旋即又把腰彎得更深:「這位公子倒是面生,頭一次來?」
何須問頭一遭被人當個堂客,當即就有些靦腆:「是頭一次。」
「您放心,保證不叫您失望而歸,我這裡別的沒有,就是處處白玉生香,紅脂軟帳!」
梁錦聽了心裡慍怒:「廢什麼話?趕緊帶我們上去!」
黃花梨的桌面上已經擺好了各色菜餚,邊上還煨著酒,梁錦親自引著何須問落座,剛坐下,就從碟子裡抓了一把杏仁給他。
老鴇一看這架勢,心裡只想莫不是皇帝爺?怎麼倒叫這位祖宗親自端茶倒水的?
那邊堆著笑下去了,裡頭梁錦還是殷勤備至的伺候著,他就著何須問坐著就挪動了下椅子,緊緊挨著自己,又將另一把椅子踹遠了些:「一會兒別叫人挨著你。」
「我不挨著她,她自然不會挨著我。」何須問端著一碗茶風輕雲淡的說了句。
「你不知道,這煙花柳巷的女子最為放蕩,一見你就貼過來,非要從你懷裡掏出多多的銀子去才罷休。」
「我不知道誰知道?」
梁錦討了個沒趣兒,訕訕的堆疊著笑,抓了把瓜子兒,「喀嚓」一嗑,從裡頭把仁兒剝出來,放在一條繡黑金線的帕子上,待老鴇帶著姑娘上來時,已堆了小小一個山堆了。
姑娘們站作一排,使凜冬直達暖春,何須問眼角掛著笑,問老鴇:「掌櫃,梁公子往常來都是叫誰?」
老鴇挪上前一步,望著梁錦有些閃避的眼神,趕忙訕笑:「真是對不住梁公子,十里河這陣子接不了客了……」
想來這個十里河就是梁錦的「老相好」了,何須問便多嘴問了句:「怎麼接不了客了?」
「那死丫頭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看上個街邊的一個混子,說是要贖身,銀子又不夠,這幾日更是尋死覓活的,我只好將她暫關押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