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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掌櫃給茶罐續滿水,一邊熬一邊瞥了火堆那邊三個女俘一眼,漫不經心地問:&ldo;那三個女的真格是土匪?&rdo;
爺爺點點頭。
&ldo;女人當土匪少見。&rdo;
&ldo;是不多。聽口音你是陝西關中人?&rdo;
&ldo;關中雍原人。&rdo;
&ldo;那咱們還是鄉黨哩。北原有個女杆子頭叫徐大腳,你知道麼?&rdo;&ldo;知道。那娘們兇殘得很。&rdo;
&ldo;是個兇殘的母老虎,鄉黨們提起她都打尿顫哩。她們幾個是徐大腳的親隨護兵。&rdo;
&ldo;徐大腳咋跑到這達來了?&rdo;
爺爺便把跟蹤追跡剿除徐大腳的經過說了一遍,又說了徐大腳和陳元魁合兵一處打了他們的伏擊,幾乎全軍覆沒,後又誤入戈壁。臨了長長嘆了一口氣:&ldo;唉,打了一輩子雁,沒想到竟被雁鵮瞎了眼。&rdo;又問:&ldo;錢掌櫃,你趕馱多年,當真不知道這裡的路徑?&rdo;
錢掌櫃苦笑道:&ldo;賀連長,你問這話還是信不過我。&rdo;
爺爺說:&ldo;據我所知,凡商隊出行都要僱用嚮導,難道你們沒有僱嚮導?&rdo;
&ldo;哪能不僱嚮導,我們僱了好幾個嚮導哩。&rdo;
&ldo;嚮導哩?&rdo;爺爺用目光四處搜尋,似乎錢掌櫃把嚮導藏起來了。&ldo;嚮導都被土匪打死了。整個馱隊只剩下了我和鐵蛋。&rdo;
沉默。
良久,爺爺又問:&ldo;嚮導沒有跟你說過這達的路咋走?&rdo;
&ldo;嚮導帶我們馱隊走的是戈壁邊緣那條道。那場沙暴來得兇猛,把幾個嚮導都颳得昏頭昏腦,鬧不清東南西北,我們糊裡糊塗走進了大戈壁。後來就遭遇上了那股土匪,再後來就碰上了你們。&rdo;
&ldo;唉‐‐&rdo;爺爺仰天長嘆,&ldo;老天這回是要收我們的生哩。&rdo;
&ldo;賀連長,別這麼說,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rdo;
&ldo;話是這麼說。可咱們的食物和水都有限,誰知道幾時才能走出戈壁荒漠。&rdo;錢掌櫃瞥了一眼火堆那邊的女俘,說:&ldo;徐大腳常來這地方買馬遊玩,她們是徐大腳的親隨護兵,也許知道路徑哩。&rdo;
爺爺說:&ldo;我審過她們,她們不肯說。我估計十有八九她們知道路徑。要不是為這,早就把她們斃了,帶著她們實在是個累贅,還要消耗給養。&rdo;
錢掌櫃搖搖頭:&ldo;不能斃不能斃。她們是女人嘛,女人當土匪肯定是被逼上梁山的。再者說,她們也沒犯下死罪。&rdo;
爺爺說:&ldo;她們是沒犯下死罪,可到了這一步田地,死不死就由不得她們了。&rdo;
錢掌櫃說:&ldo;她們的命在你手裡攥著。你說讓她們活著,誰還敢放個屁。&rdo;
爺爺苦笑道:&ldo;你可別這麼說。這會兒咱們的命還不知在誰的手裡攥著哩。&rdo;
錢掌櫃不再說啥,把熬好的茶遞給爺爺。爺爺皺著眉慢慢呷那如同中藥般的苦茶。
夜愈來愈深,寒氣也愈來愈重。
士兵們凍醒了,把篝火燒得旺旺的,圍住篝火取暖。忽然有人低聲唱起了信天游:
白脖子鴨兒朝南飛,
你是哥哥的勾命鬼。
半夜裡想起乾妹妹,
狼吃了哥哥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