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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非另起一行,緊接上頁末句)可我當時不知,世上原來只有那些年深日久的老東西才有可能成為人們夢寐以求的稀世珍寶,所謂&ldo;價值連城&rdo;,就是要向人們指出這些老舊東西的登天身價。也幸虧我當時不諳此道,不然一件在早年裡存著的舊東西碎了,真要令我肝腸寸斷、五內俱焚的。在我房內,一隻舊壺的蓋子跌碎了,在馬頭房僅有的一間正房裡,我的孩子把一件從清代傳下來的老東西的蓋子給跌碎了,而且碎得如細粉,這是對老物件的致命毀壞,但這只是換來了小尚子一束茫然無知覺的眼光,而我的表現則顯得更為有趣和荒唐,我竟然還在心中暗自慶幸:厄運降臨,受難者是這把舊壺,而不是現在我每天都在喝的泥壺。慶幸的感覺如電光迅速閃過,我打定主意,擇日要帶小尚子再到那家出售瓷茶壺的商店去看看,搞明白小尚子說的&ldo;上面有刻字&rdo;的那把壺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幾天後我倆出門,小尚子到底是孩子,對萬事都沒個長久興趣,我連哄帶騙才將他領到賣瓷壺的店裡。店裡情況還真是不錯,對人有點吸引力。可我們上次見到的那把壺被人買走了,在店裡為數不多的貨架上已看不到它的身影。白瓷茶壺沒有了,藍瓷和彩瓷的卻仍有幾件,可是若拿後面兩種與白瓷壺相比,很明顯,已顯得風采不再。我不甘心就此縮頭轉身,離開這家曾給小尚子留下深刻印象的瓷器店,便尋了些&ldo;時間尚早,天氣暖和&rdo;、&ldo;腿腳走累了,需要在這兒歇歇&rdo;的理由,在店中再多呆一會兒。小尚子開始注意起被擺放在幾件雜物夾縫中的一隻碗,他湊近臉,撥出的氣撲達撲達直接擊打在碗上,從碗邊返回的氣流將小尚子額前幾根頭髮吹鼓起來,頭髮在氣體中飄飛彈射,像舞蹈家做出許多表演動作。店家看出了名堂,他左手右手一起用上,將其它東西搬移挪推,一番手腳做下來,那隻躲在夾縫中的碗便很突出地顯現在原來位置上,又在店家幾句輕得像蚊蟲嗡嗡叫的話語之後,碗已從小尚子的手跑到了我手上。我處於這種境地,多半能剋制情緒,保持鎮靜,尤其是我此時眼裡帶著誠懇的目光,更能夠促使別人對我提供幫助。店家接過碗,臉上不露一絲笑容,經過他近乎嚴肅、刻板的介紹,我知道了小尚子給我找來了一樣什麼東西。此碗系青花瓷,清朝老貨,底面有款,上書:&ldo;大清嘉慶年制&rdo;。店家將碗送還我手上,我猶豫一下,因為直到此時,我並未經過購買轉而成為該碗的主人,我不知道這傢伙是否還記著這點。他等我接了東西,沒瞧我一眼,輕輕說了兩字:&ldo;官窯。&rdo;這件東西是非買不可了。事後小尚子曾幾次問過我購進這樣一件東西是不是虧了?但他總能立即替我將答案補上,每次問我之後,他都自言自語說:現在的人能買到舊時候的東西,是一件巧事。連後來我在街上遇見瓷器店人時,他們也說這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政府軍自從在城外吃了敗仗,便接連不斷往後退兵,退出我們居住的城市以後,似乎覺得仍無法壓住陣腳,又往更遠地方退去,一直退過了幾座城池。多狗那邊也是聰明人,他們知道自己還沒迎來進城做主人的歷史時刻,遊擊隊的根還應該紮在山裡,所以也沒乘勢進城,搶奪更多地盤。馬頭房裡沒人懂天下大事,像我這樣在庫裡混過幾天的人也同樣對某些大事不理解。我依稀記得當年城裡軍隊進山剿匪,取得了一些勝利,當時我們在山中追擊遊擊隊,就如同大貓追殺老鼠,很順手,連山中的草木泥土也幫著我們,護著我們,即使是多狗的司令部,我們也舒舒服服住過一段時日。那時多狗的遊擊隊處境艱難。我和小蓮與多狗有勾搭,雙方時常通氣,我倆幫遊擊隊出過不少主意,其中就包括有&ldo;擾敵後方&rdo;的高招,所以處境艱難的遊擊隊經常派人進城,偷襲政府軍後院&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