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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非另起一行,緊接上頁末句)從那天以後他們倆坐在房內的時間起碼是與太陽照臨房間的時間同樣長短。時間一旦被原原本本記錄下來,她的&ldo;義舉&rdo;便可成功。環境只有一種。她只有一個同胞兄弟。而且她的兄弟才是這一環境的真正締造者。她扶牆站立。在這一特定狀況內我所用的詞便是上面提到的&ldo;締造&rdo;。而一旦離開牆,我所用的詞會是什麼?反正在一九二六年的這座城市裡,這所監獄的鐵門是不會很厚重的。在監獄鐵門裡關滿了各式各樣的犯人。連典獄長自己也在監獄裡過著平凡生活。如果時間按照自己的意願,在監獄上空畫出一條彩虹,那麼整座監獄也將變得五彩繽紛紅光照人。如果時間並沒有這樣做,那麼這所監獄連同裡面犯人只會成為一個黑色物體,並且永遠黯淡無光。如果無數時間的散點在城市上空連線成一隻網罩,在網罩中出現的某個堅如鐵、暗如煤的物體就是城中這座監獄了。黑色粉塵黑色粉灰……是監獄內囚犯所看見的時間外貌。在獄中廣場,囚犯們的身材顯得一樣高矮。但在這時候若是再有人提起監獄裡充滿了人的痛苦和苦難,簡秀登已不會像從前那樣把&ldo;是&rdo;或&ldo;否&rdo;輕易說出口。長短。高矮。從前。是。否。不。是。一樣長短。一樣高矮。從前。不。同樣長短和同樣高矮。輕易就說不?輕易就說從前?就說一樣長短?一樣高矮?就說從前與現在的一切事情?不會的。不會的。無需多說廢話。一點也沒說廢話。一九二六年我們花家的制香業已是江河日下、日見頹敗了。城裡絕大多數居民平日所要注意的事情主要有兩件:一是上街鬧事,二是事發後入獄。不少居民成了囚犯。而花家有青花瓷與制香業,花家是大戶人家,不應被列入普通百姓之列。可花家從上到下所有人,在思想上多多少少也正在跟著城裡百姓的想法走,徘徊於這兩件事情之間。上街鬧事,然後被捕入獄。說花家生意日漸蕭條是不對的,制香業仍有廣闊前景,隨便聽人唱支歌就能明白其中道理。唱歌人有遠大理想要表達,制香者更不甘落後。生活的希望是這樣:空氣中到處有香氣飄揚,街巷裡能聽見歌聲。可現在城裡的空氣需要重新投胎。城中百姓不約而同走出家門,上街抗議城市管理者的某些政策。可這些都是很難解決的問題。在出事地點,人越聚越多,大批軍警出動。許多年之後人們對這件事才有了正確態度:當時為什麼不作出讓步?二六年簡秀登走進院子與我成親。二七年她兄弟出獄,在城裡過著正常人的生活。(這裡面的時間對不對?)讓我好好想想。真的,讓我好好想想,整個事情到底是不是這樣。你們讓開一條路,讓我走過去。二六年,在整整一年當中,城裡人上街鬧事,許多人在鬧事過程中死於非命。他們都是從哪條路上擠到街上去的?對,當時每天的死亡人數大大超過出生人數。從那條道上駛過的牛車、馬車、驢車一時間都被改裝成了裝載死人的靈車。靈櫬沉重,牲口拉車非常吃力,它們的腿腳與靈車上的牽引繩在巨大力量作用下都繃得像細鐵條那樣僵直。繩子和無數牲口腿腳成了承受重壓的細鐵桿。讓我想想。你們真得讓我好好想想。也讓我陪同你們護送亡靈們抵達花家墓地。讓老花家祖傳的大片墓場中的空白穴位及時借予在這幾天裡突遭厄運而死亡的人使用。靈柩都是最近才新塗了一層黑漆,所以彼此的顏色非常接近。想想也好。現在距二六年已有多少年了?想出一種好方法,我們便可以輕鬆穿越那片望不見石碑,只能依稀瞧見遠處有柵欄圍著的墓地了。想事的時候腦海中缺少故事情節。我是第一次與死者家屬合作,在思想上還無法接受正在送葬隊伍中瀰漫的恐怖氣氛。二六年花家那片墳場能夠埋葬許多死者。記得那一年城裡死了許多人。記得那一年城裡一下子多了許多苦主。路上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