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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陰暗面的東西,而且考慮到當時的社會環境,陰暗面的東西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多。
這些心術權謀交給兒子,兒子會怎麼看待父親?
再退一步來說,即便父子相惜,兒子不會因此覺得父親是個虛偽、殘酷的人,但作為父親。真的願意看到兒子成為一個虛偽殘酷,利益至上的人麼?
孟子曾經指責宋鈃一方面提倡薄葬。一方面又厚葬自己的母親,說這是小人行徑,實際上這卻是人之常情。人人都有自己願意為之付出的事物,但當這種付出延續到至親身上的時候,卻會猶豫。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實際上己所欲。也不該輕易加諸他人身上,這才是一個成熟人格所應該做的。
所以朱慈烺至今沒有將自己的日記拿出來過,更沒有讓幾個兒子過早認識到世道艱辛。
“我終於知道太祖高皇帝擲荊條的心情了。”朱慈烺感嘆一聲。
懿文太子朱標曾進諫朱元璋,請父皇不要濫殺功臣。朱元璋將荊條扔在地上,讓朱標去揀。朱標畏縮不敢——當然。未必是怕荊條扎手,也可能是不敢進一步忤逆父親。於是朱元璋說了一句十分經典的話:“你怕扎手,我就幫你把刺拔了,你還有什麼好廢話的?”
朱慈烺現在深刻感覺到了太祖高皇帝的無奈,作為父親的犧牲付出,總是被有了自己主見的孩子所無視,甚至覺得做得不夠妥當,不夠漂亮。他又回想起當年看過的一篇朱自清的散文,名字已經淡忘了,其中有一句話卻如同攪水帶起的泥沙,浮現在腦中:
“……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
——前世今生,我恐怕都有些聰明過分。
朱慈烺腦中同時浮現出兩位父親的身影,陷入沉思之中。
“可憐天下父母心,當了父母才能知道這句話中有多少血淚啊。”郭靜中呵呵笑道,頗有些讓人覺得是幸災樂禍。
“以智慧來論,我該如何處置呢?”朱慈烺問道。
“以出家人來看,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死後豈管他洪水滔天?”郭靜中笑道。
朱慈烺搖了搖頭:“這等智慧不是我能接受的。請次一等。”
“父母生人,天地成之,俊美固然是我兒,痴愚難道就不是我兒了?且容下他吧。”郭靜中收斂了笑意。
朱慈烺頗有些痛苦。要包容兒子走上崇禎的老路,在他看來非但是放棄兒子,更是放棄了自己一身的努力和成果。現實主義者最大的悲劇就在於一旦他的現實被打破,他便再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還請再次一等。”朱慈烺道。
郭靜中遲疑了很久,終於道:“陛下剛才自己也說了,行荊條故事吧。”
朱慈烺恍惚間有些畏懼。
太祖高皇帝拔光了荊條上的刺,也導致明廷失去了許多猛將,最終被成祖朱棣順利推倒,取代帝系。可以說奉天靖難的根子是太祖高皇帝埋下的,誰讓他從最初就將其他人視作了皇位的威脅者呢,這種心態怎麼可能不傳染給建文帝?
“不。”朱慈烺還是搖了搖頭:“大明如今只是安定,尚未鞏固。如果再有一次奉天靖難,突厥、交趾、日本、朝鮮等地,或許還要生出變故。”
“那陛下……”
“我還是回去想想吧,先看看再說。”朱慈烺苦笑道:“當年我也是對太子太上心,一心想將他培養成自己心目中的人物,卻沒想到他自己的心思活動起來也不可小覷。”
“心猿意馬,非有大智慧是不能約束的。”郭靜中笑道。
朱慈烺長嘆一聲,只能承認自己的確缺乏智慧。
……
“田先生,請等等。”
在朱慈烺獨自前往白雲觀訪道的時候,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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