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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媽猶豫道：「是這樣的，你看你哥哥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這醫院每天住都要錢，我聽隔壁你張嬸說，說什麼要去療養院慢慢調理，慢慢養著才好。」

高忻心裡大概能猜出姑媽想要幹什麼了？但是他依舊明知故問道:「姑媽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當初你爸媽不是留了一套房子給你嗎？能不能把房子先賣了，給你哥哥治病？你放心，這筆錢姑媽以後會還你的。」

高忻扶額無奈，當初他爸就是在家裡把他媽給殺了的，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回去過，以後也不會回去。

現在哥哥又因他而傷，他理應把房子賣掉，給哥哥治病。

可是他轉念又想，如果把房子賣了，那他從小到大的根，或者說他童年的痕跡就徹底沒有了。

他開口，說：「這也好啊，療養院裡有人照顧你和哥哥，我也能放心。」

姑媽一直在電話裡誇他，「我們家小忻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姑媽的每一聲「知恩圖報」就像一把無形的鈍刀一點點慢慢扎進高忻的心頭，他胸口有些憋悶，鼻頭有點酸，呼吸也變得有些沉重，但是他還是忍住想哭的衝動，強壓下心裡的衝動，淡淡地笑道：「姑媽養我這麼大，而且哥哥因為救我才這樣，這是我應該做的。姑媽，等我寒假就回家看你和哥哥，好好養著。」

電話對面的姑媽哽咽道：「小忻，你真的是個好孩子。」

最後高忻還是忍不住道歉道：「姑媽，謝謝你把我養這麼大，還有，真的對不起。」

安迪安慰道：「沒事沒事，孩子，再難我們都會挺過去的，我記得你爸媽以前……」

高忻不想提起這兩個人，所以打斷她道：「我同學叫我，先這樣，掛了吧，拜拜姑媽。」

他掛掉電話後，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拿著打火機去宿舍陽臺。

他點燃一根煙，用修長的手指夾著，慢慢放到嘴邊，輕輕吸一口，隔了好久才慢慢吐出煙圈，他以前認為抽菸喝酒只是為了自己快樂，為了融入狐朋狗友的圈子裡，但是現在吸進去的是對姑媽一家的愧疚難過，吐出來的是內心歇斯底里的顫抖。

蕭宸溪！！！發來資訊：你睡了嗎？

高忻：沒有，再做一題就睡，你在幹什麼？還不睡？

蕭宸溪！！！：我在寫一份迎新晚會的策劃活動，待會兒就睡。

蕭宸溪！！！：做題不用太急於一時，聽我的，放下電腦，去睡覺，乖！

蕭宸溪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把高忻從黑暗孤寂的沼澤拉回到陽光燦爛的沙灘，他對螢幕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老蕭，謝謝你！

蕭宸溪！！！：謝我什麼？謝我換著法折磨你？

高忻：都有，總之謝謝你。

隨後高忻開語音，給顧宸溪發了一條：還有，你永遠是我最好的兄弟。

沙啞的嗓音流入蕭宸溪的耳朵，就像是深夜沖泡的苦咖啡，味道濃厚且提神。

電腦螢幕的燈光襯著蕭宸溪的臉頰，此時他的嘴角微揚，眼中有光。

帶著粗繭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流轉，「高忻，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

高忻：搞得怪煽情的，矯情死了。你繼續忙工作吧，我不打擾你了，好好辦迎新，聽見沒？

蕭宸溪！！！：遵命。

蕭宸溪！！！：今年的迎新晚會你會參加嗎？

高忻：不了吧，迎新晚會不都是單身狗在學弟學妹面前展現自己，好脫單嘛。我都不想談戀愛，我幹嘛還參加？

高忻：你參加嗎？

蕭宸溪！！！：他們讓我學彈鋼琴，不幹就要被他們拉去學校的相親角。

高忻：臥槽！這怎麼行？他們可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