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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哥吉拉在預告中打著「從氫彈中誕生的現代惡夢」。而第五福龍丸等鮪釣船帶回的「輻射鮪魚」、「原子鮪魚」,也帶來了實際面與風評上的危害。從燒津港運達築地市場、經檢查測出放射能的短鮪和黃鰭鮪,只能被埋到建築用地的一角,後來甚至有人為了祭拜這些鮪魚而立起「鮪魚塚」。
所以在《哥吉拉》電影中,將被哥吉拉襲擊的電車車廂上有一名年輕女性說著:「之前輻射雨才弄出了輻射鮪魚,沒想到這次又來了哥吉拉」的臺詞。還說:「我們寶貴的身體好不容易才從長崎的原子彈逃過一劫」。至於她的男同事則嘆道:「又要開始避難了啊」。後來的劇情發展中,他們還沒有去避難,先是在東京灣的船上悠哉地跳著社交舞,此時哥吉拉突然從海中升起和他們面對面接觸。他們接近了帶有放射性物質的哥吉拉,而有可能二度曝露於輻射之下。
還有,當山根博士(注20)說哥吉拉帶有氫彈試爆放出鍶-90而具有危險性時,尾形(注21)下了:「哥吉拉就像是落在日本人頭上的氫彈」的評語。從這段劇情開始,就很自然地將哥吉拉和比基尼的氫彈試爆做了連結。如果拿走這個要素,哥吉拉帶給人們的印象就會無法成立。所以在觀眾的眼中,覆蓋著死亡落塵的第五福龍丸在憤怒中化為哥吉拉在日本本土盡情肆虐。但僅僅「哥吉拉=氫彈」這種認識,卻不足以說明哥吉拉的詭異氛圍。因為氫彈並不會按照自己的意思、本能行動,鎖上保險裝置在人為管理下安放著。所以將主題設為「失控的科學技術」,讓氫彈試爆成為喚醒哥吉拉、使其變異為口吐放射能怪獸的原因,而哥吉拉本身則不必扛下責任。正如劇中山根博士所言,哥吉拉其實是氫彈試爆的被害者,而不是加害者。
製作團隊選擇不用表面上的訊息塑造哥吉拉的形象,而是以無意識的描寫使印象深入觀眾的意識中。如果《哥吉拉》一開始就貼上「氫彈電影」、「反戰電影」的標籤,恐怕就會讓觀眾看不到其中的魅力。雖然這些必須解決的社會議題很值得大家尊重,但草率地將社會議題和作品價值做出連結,如果有朝一日該問題獲得解決時,整個作品恐怕頓時就會變得沒有價值。好比將「肺結核」、「癌症」、「aids」等各種年代裡的不治之症匯入作品中,也一樣不會提高作品的價值。之後如果成功研發出治療的特效藥,也應該不會消除作品的意義。
本書開頭雖然會先以「氫彈」和「反戰」的議題來瞭解哥吉拉,不過在後面將會跳出這樣的框架並探討哥吉拉其中的內容。
本書要傳達的訊息
《哥吉拉》能在國外取得不小的接受度,進而衍生出各種影響,我認為也許是因為其中包含「英雄打倒怪物並驅除危害」的史詩觀點。但有時在開始加以理解時,也會成為開始產生誤解的起點。
雖然觀眾會將日本怪獸和歐美怪物劃上等號,不過兩個文化間的生命觀和道德觀可說是大相逕庭。所以,在這一點上其實有各自的獨特性。即使把哥吉拉放在「神」的地位上看待,還是無法忽視東西方在宗教觀上的不同。而且以古生物史(史前)與人類史(史後)考證恐龍與人類同居於地球的世界觀時,就會讓落後的日本歷史觀念、哥吉拉這個不符合時代背景的恐龍變得更加突兀。不管是負責描寫山根博士等角色的原作者香山滋,還是將該劇情影像化的導演本多豬四郎,製作團隊在《哥吉拉》電影上真的下了很多功夫。而本書想大力探討的就是《哥吉拉》在戲劇上的部分。
《哥吉拉》上映兩年後,以《怪獸王哥吉拉》為名在美國正式上映。在這超過半世紀的歲月裡,日美兩國觀眾不可能看到有相同內容的初代《哥吉拉》。一九六〇、七〇年代因為電視重複播放哥吉拉系列電影,而成為哥吉拉迷的美國人,他們所看的《哥吉拉》終究只是日本原作的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