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蠻娘吟·菜花香(第1/4 頁)
江寒的心思很重——這是於青娥眼中的江寒。
不過她也該想到,她第一次見到的他,鮮血淋漓,上游的溪水混著血與他一道流下來,卻未衝淨他衣服上沾染的塵泥和血漬。她將人撈上來時,他身上的血還在不斷往外湧,身體雖是冰涼,血卻是熾熱。
當她為他擦去臉上的血跡時,看見的是一張清秀的面容,除了芳月館裡的那些姐姐們,她還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人兒。
溪的上游,是懸崖——於青娥很明白。
此人被傷成這樣,定是與人爭鬥間才跳了下來。她是豪爽的性子,但不傻。
不過她對別人的事情從無興趣,他不說,她便不問,他若想說些什麼,她便聽著。
一如此間,他坐在那裡誇著自己挺能幹,她就笑呵呵地應著,也不去看他,更不曾放下手中的傢伙事兒。
一直住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江寒難免惆悵,總會發出些慨嘆,這些慨嘆,於青娥聽不懂,但她知道必然是和他受傷相關的事,便想著法兒找話茬安慰他。
她不知他的心事幾何,卻總有辦法逗得他開心——這一點,江寒覺得很神奇。
待他的雙腿不再一瘸一拐的時候,非爭著幫她做農活。
他又忘了,自己哪裡會做這些。於青娥教他,他卻怎麼也學不會。幹一行,精一行,此話果然有理,於青娥練不出曼妙的歌喉,而他也幹不了農事。他還總在心中取笑她的歌聲,如今笨手笨腳的卻是自己了。
於青娥被他笨拙的樣子逗笑了。
季春才退,清和而上,籬落疏疏,滿地黃花,馨香四溢。蝶兒於花間起舞,人兒于田埂嬉笑。二人一直從晨光熹微時忙至日上三竿,又從日上三竿忙至日落西山。
活沒幹一半,兩人的臉上全蹭上了泥巴,便來到溪邊洗淨。
“我就說了,我一個人還快些。”
於青娥的語氣裡沒有埋怨,沒有取笑,只是純粹地闡明一個事實,江寒卻羞得低下頭。
“不過沒事兒,凡事總有第一回,一回生,二回熟,我相信你能行!”於青娥安慰他,她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接著她又大聲笑起來,笑聲蕩起水波,一群活師穿過這波紋游去了。
江寒覺得這畫面很有意思,直到他的視線落在水中於青娥的倒影上。
她額間的疤痕映於水面,竟沒有那麼嚇人了,更引人的,是她的笑容,映在水中微弱的霞光之上,美豔動人。江寒怔住,側首悄悄去探看於青娥的臉,他竟發現,那疤痕在她額間,一點也不可怖,反而甚是相襯。
於青娥終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見他盯著自己額尖看,不由撇過臉去。
她不是在乎樣貌的人,或者說,她不在乎別人是否在乎她的樣貌,卻不知為何,江寒看向她時,她想要遮住這醜陋的疤痕,又忽地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人有千般貌,不該受其束縛,從前她不覺得這疤痕有什麼,如今為何又生出擔憂?
“抱歉,我無意……”江寒回過神來,發覺了她的心思。
“沒關係,”於青娥望著水裡那張臉,伸手去撫那疤痕,“我……不在意這些。”
畢竟江寒不是第一個這樣盯著她看的人。從前,她飽受了異樣的目光,以後那些目光仍會伴隨著她,至死方休,若她日日迎著他人的眼光而活,豈不要悲慼一生?
這疤痕從小就伴著她了。逃難之路漫漫,母女倆也遇上了一些惡人。有一回,一惡漢強行奪了於青娥,想將她賣了。於母一介女流,自頂不上大漢的氣力,便隨手摺了一截樹枝抽打在那惡漢身上,惡漢躲閃未及,將於青娥擋在身前,於母未能及時收住手,枝子直直插入了她的額間,劃下一道口子。於青娥當場哇哇大哭,惡漢眼見著貨物有損,賣不了好價了,又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