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退了一步? 動機—證據—聲勢三部……(第1/4 頁)
立政殿。
熏籠中燃燒的炭火時不時發出些微響動——是新加進去的炭火燒到極致的瞬間,驟然裂開的聲音。
越發顯得殿中極安靜。
然殿中並非無人。
皇帝於御案後安坐,正提筆將奏疏一份份閱過去,而長孫太尉則沉默坐在下首。
半晌後,長孫無忌開口道:“皇后已然留居湯泉宮月餘,陛下還是該接皇后回宮。”
皇帝手中硃筆停頓,雖帶著笑容,卻很疏遠;“朕近來聽了些風言風語,魏國夫人處處求神拜佛,求皇后平安——朕倒不知,皇后住在皇家湯泉宮靜養,怎麼就不得平安了?難不成,朕還會害了皇后不成?”
“太尉不會也做此糊塗想法吧。”
長孫無忌蹙眉道:“臣不至於如此想陛下。”
皇帝頷首:“那就好。”
見皇帝再次低下頭,似乎無意多說,長孫無忌再次開口:“陛下。”
“太尉何事?”
“方才陛下說起外頭風言風語,臣倒是也聽了一些——陛下是否有廢后之意?”
皇帝平靜抬頭,似問詢一道尋常詔令一般,問道:“朕若有,太尉覺得如何?”
長孫無忌嘆道:“陛下,皇后是先帝為陛下所擇。廢后必使社稷不安。”
“不。”皇帝道:“父皇為我選的是晉王妃。”
長孫無忌一頓。
“朕做太子有六年之久,可終父皇一朝,柳奭最高的官職不過是兵部侍郎。直到朕登基,柳奭遷中書侍郎,次年,同中書門下三品,再為中書令。”
皇帝專注望著太尉:“此事……舅舅是如何想的呢?”
長孫無忌心下一鬆:已經許久,未聞皇帝以舅父喚之了。
他原就想著與皇帝切談一番,此時便直言道:“陛下,臣並非任之以親:以柳奭之能,在中書令任上並無疏漏,也是擔得起的。且太子生母出身寒微,太子也不能無母家護持,臣是為東宮安穩計。”
“柳奭將來護持太子……正如臣當年護著陛下一樣。”
似是為這句話觸動,皇帝的語氣變了:“是,就像舅舅當年一樣。”
大約是被觸動心腸,皇帝也直白起來:“那今日朕也明明白白問問舅舅。”
“皇后,堪為後否?”
長孫無忌來之前,也早就此事擬好了回答,此時道:“令陛下起廢后心思的,大約是皇后一無胤息嫡子;二則輕重不分,不行親蠶禮之事吧。”
“親蠶禮之事,不必陛下再提起,臣亦極惱火。”
長孫無忌當時得知皇后以病拒行親蠶禮後,當真是火冒三丈,直接就去問責柳奭去了——正好都在中書省,走兩步就到了。
柳奭也被太尉訓的抬不起頭來,簡直要被妹妹的幫倒忙愁死。
有段時間,長孫無忌都懶得管皇后與柳家事了。
直到後宮武氏獨寵,且生下皇子後,皇帝居然為其取名‘李弘’,似乎有偏愛幼子以立儲的心思,長孫無忌才率群臣上書,請立皇長子為太子。
這件事上,他自覺問心無愧。
無嫡立長,何錯之有。
不過此番長孫無忌做好了與皇帝切談的準備,也是有所讓步的。
不準備跟皇帝繼續僵持下去。
長孫無忌道:“陛下有廢后意,臣其實能夠明白幾分。是,如今皇后,不如文德皇后遠矣。但皇后篤生令族,又到底是元后,且為太子計,臣也請陛下勿有廢后之念,使東宮不安。”
“自此後,臣會約束柳、王二家。”
“魏國夫人為人糊塗,陛下可降旨令其勿復入宮。至於柳奭,臣來安排——他雖有其才,但皇后有過,未行勸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