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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大梁境內萬民同慶,恭祝新帝登基。
蕭沐這些年雖一直在北境,但其治下的北方,兵強馬壯,安穩富饒,相比起這兩年災荒動亂不斷的南邊,可謂是一片淨土。如今他登基了,又嚴懲貪官汙吏,清朝政,減賦稅,整個大梁氣象一新,人人稱頌。
而除了這些之外,最為人樂道的,便是蕭沐登基之後,下的第一道聖旨,便是封了鎮國公世子陸昭為當朝左丞相。
陸昭之才,人人有目共睹,又是輔佐新帝登基的心腹,蕭沐會重用他,沒人覺得意外,只是竟一躍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依舊震驚了很大一部分朝臣。凡提起陸昭的,無不誇讚感慨兩句,這盛況,也唯有他當年連中三元時才偶有匹敵。
而此時,這位大梁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左丞相,依舊半坐在床前,目光沉靜的等著一個人。
「她為什麼還不醒?」
陸昭沉沉問了一聲,因為沈清瑤昏迷之後不願與人說話,他的聲音此時有些沙啞,聽得人心裡一緊。
孔林在他旁邊亦是擰眉不解,良久嘆道:「唉,早前那株藥,的確是味不可多得的靈藥,對心疾也大有裨益。我已經將它加到了方子裡,按理說,該有些作用的。」
陸昭聽著,神色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眸深深的凝在沈清瑤身上,一寸也不願意移開。
他的眼裡有疲憊,又期許,更有化不開的思念。
「真是奇怪。老夫診著脈象,心疾應是已經在慢慢痊癒才對啊!心跳穩健,脈象沉穩,應是無礙了啊……」孔林還在疑惑,手捋著鬍鬚,都快將自己薅禿了。
「無礙了怎麼還……」醒不過來呢?一直充當孔林助手的圖蘭又問了一句,話說一半,又停住了。問這些不過圖一個心安,其實他們都明白,既然心疾已愈,那剩下的,便是躺著的那個人想不想醒,願不願醒來……
看著升了官位高權重卻並無半點喜氣的陸昭,圖蘭幽幽的嘆了一聲。
男人是何等的霽月風光,又是何等的風華無雙,從前不知道,在南疆的那段日子也是見過的。但如今,沈清瑤不過病倒半月,陸昭衣不解帶的照顧,竟已經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那雙歷來幽深的眼睛裡沒了神采,空洞得讓人心寒。
又看了一眼榻上睡得無知無覺的沈清瑤,圖蘭在心中默默唸了一句南詔祈禱用的祝詞。沈清瑤,你若還心疼你的陸昭哥哥,便快些好起來吧。
「大人,該入宮了,今日陛下傳召。」
幾人沉默之際,門外進來一個人影,是陸昭的近侍。如今,已經沒人叫他世子了,見了陸昭,所有人都恭稱一聲丞相或大人。
陸昭斂眸不語,仍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替床上的沈清瑤淨了面,擦了手,又在她臉頰上流連的碰了碰,輕聲說了一句:「瑤瑤,我一會就回來。」態度自然的,就好像沈清瑤還能聽見一般。
同樣守在床邊的翠翹和紅雲立時就紅了眼睛。這些日子,都是如此,空閒時陸昭寸步不離,若真有什麼不得不要他離開去處理的事情,他也會像現在這樣,將沈清瑤的一切都打理好,然後輕聲告別。
陸昭做完這一切,才站起身來。
出門的瞬間,孔林聽見陸昭似乎微微回過頭來說了一句什麼。
他有片刻愣住,過來許久,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她一日不醒,我便等她一日。一年不醒便等一年。多久也無妨。只是,勞煩神醫費心,為她調理。」
話語平淡得只彷彿隨口一說,其意卻重,孔林心裡又是一震。
……
陸昭入了宮,不用通傳便直接進了御書房。裡頭不止蕭沐在,沈清璃亦在。
見了他呀,沈清璃眼神亮了一下,而後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