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5 頁)
我抬頭看向老闆,他也正在看著我。其實我並不知道池子裡錢少沒少,但那一刻顯然我們都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那天牌局結束之後,老闆特意最後才跟老胡兌換籌碼。他輸得只剩幾百塊了,老闆挑出那個沒有被塗黑的籌碼扔在老胡面前,說你這個籌碼和我們的不一樣,不是我們的。老胡隨口說那籌碼交來換去的也不知道是誰放進來的啊。老闆的女朋友是個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的人,開口就直說:我都看見一開始是從你那裡扔出來的這個籌碼了,然後指著牆角一個亮著紅點的半圓狀物體說,一查監控記錄就出來了。其實那就是個煙霧探測器,可老胡卻有點慌了陣腳,扭頭問瑪麗說,是你帶來的?瑪麗先是一愣,誰都看得清兩人牽強的表情。瑪麗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估計是我之前在別的場子玩留下沒換的,剛才翻包的時候以為是你們的就直接拿出來了。
誰都知道這句話是假的,但就在大家都不知道怎麼接茬的時候,老胡一巴掌甩到瑪麗臉上。老胡跟老闆說剩下的這千把塊錢我們不要了,不好意思。然後拉著瑪麗就走了。
老闆衝著背影小聲地嘀咕,就剩三百多了,還千把塊呢。
而我腦子裡卻不停回放著瑪麗被扇了一巴掌之後的表情,好像在很多香港警匪片裡都見過。
這件事之後老胡再也沒有來過,我們也沒人再提起過這件事。
大概過去了半年吧,準備離開W市去北京上班的時候,我又想起了瑪麗。
想起她喜歡小七,打算把它託付給她。於是打給老胡兒子問瑪麗的電話,他說他們已經離婚了。意料之中的,但我還是要了瑪麗姐的電話。
瑪麗接起我的電話時有些詫異。我當然沒有提離婚的事,只是問她還想不想要小七。她說她現在住的地方很小,不方便養狗。然後我們客套了兩句就掛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吧,我收到了她的簡訊,說那天籌碼不是她拿的。
我回復了她,說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女人替男人出來擔事的時候,眼神裡那個驕傲勁兒,根本不是在認錯,是一種飛蛾在火堆裡燒得噼裡啪啦的快感。還有反被愛人推脫和指責之後那份無奈,像被劇烈疼痛燃燒過後的灰燼,卻被人輕巧地吹一口氣,就散在風裡。
這就是女人,說來可笑呢,愛一個人時,吸進去那麼多勇氣,最後吐出來的卻都是嘆息。
反正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對話。德州撲克的圈子很小,後來也斷斷續續地聽了一些他們的訊息。老胡沒有要孩子,瑪麗也沒有。老胡隻身又去了澳門,贏了一大筆錢。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和老闆不約而同地嗤笑了一聲。
賭界就是這麼個規矩,就算你有幾個億也好,沒兩個錢也罷,你買籌碼進來就只能是二十五十地盲注。這裡的世界很公平,桌上的錢你可以輸完了再買,但你如果輸掉別的,想買回來就沒那麼便宜了。
W市本來也就是個不大的城市,過年放假回去的時候,在新世界碰見了瑪麗在挑鞋子。我正準備跟她打個招呼,卻看見旁邊的男人好熟悉。我繞過去瞄了瞄,果然是老胡。
媽蛋,他倆又和好了。
那一刻我不知道怎麼的,想起了場子裡另一箇中年男人。他左手只有三根手指,花臂文身,大粗金鍊子,我們就叫他文身男吧。文身男是他一起的一個朋友帶來的,那朋友斯斯文文,就暫時叫他眼鏡男。文身男每個月只來一次,估計是他錢到賬的那天。但此人手氣極背,又沉不住氣,是謂賭場兩大忌,所以每次來輸個精光就罵罵咧咧地回家。可人生好玩就好玩在這裡,都說一物降一物,文身男就特別怕他老婆,撞到兩次他老婆打電話催他回家,那膀粗腰圓的大老爺們柔聲細氣的喲,像小心肝尖尖在顫的那種,“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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