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給那些苦苦掙扎的人帶來歡樂(第1/2 頁)
我無法想象他正在經歷什麼。我們支援他,也感受到他的痛苦,但對於他來說,這是不同層面的。足球可以給那些苦苦掙扎的人帶來歡樂,這次足球給迪亞斯帶來了歡樂。——阿利松·貝克爾 方蔚然回到寨裡,才知道楊家的事已經傳開了,而且傳得有些走樣。 都說是楊春梅當妻子不賢惠,把回家過年的男人氣走了;當媳婦又不孝順,逼得老公公進了深山。連帶著過去一些瑣事都成了罪證,比如春天時她為了幾個雞蛋,硬要逼她婆婆去體檢,把老人家都搞哭了。 “哪有這樣做人家媳婦的?”這天方蔚然走進侗布工坊,就聽到有人議論,“過完姑婆年也不回家,撇下兩個老人冷灶冷屋過大年。” “怕不是平時也剋扣老人口糧,才逼得楊家阿公另外開田地哩。” “出去那麼多年,人心都變壞嘞。” …… 邊做活邊聊天是女人們的傳統,她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並不會刻意壓低聲音怕當事人聽見。主管工坊的桑攤雜也不會干預,因為千百年來,這些閒話就是寨子裡的輿論監督,是維護道德秩序的必要手段。 楊春梅獨自坐在牆角,腳下咯吱咯吱踩著織布機,彷彿只要她踩得再用力些,織布機的聲音就足以掩蓋一切閒言碎語。 “筒六嬸。”方蔚然皺皺眉,叫住說得最起勁的女人,“哪個講楊家阿公上山開田是因為口糧不足?” 筒六嬸啊了一聲:“不是麼?大家都這麼講哩。” “當然不是。”方蔚然笑著說,“楊家阿公他們上山開田,是想保護我們寨子的香禾糯品種。要是剋扣口糧,難道三個老人家裡都不孝順?” 她把香禾糯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女人們聽了又是欽佩老人,又驚歎糯禾竟然這麼寶貴,還有人已經在關心是不是也要搞個香禾糯工坊:“我家還有幾分地在種糯禾,我先報名!” 也有人覺得這仍是楊春梅不孝:“那也是她要改種雜交稻,鬧得家庭不和,老人才上山的。” “三七嬸,榕生嫂,你們家種的也是雜交稻呀。寨裡好多人家都改種了,不就是因為收糧多,平時還不用花太多精力照顧嗎?”方蔚然說,“楊家現在只有楊春梅一個壯勞力,還要照顧三個小崽,哪裡忙得過來。她提改種,也是想家裡多些收成少些活路,老人也能輕鬆,這明明就是孝順。” 她想了想又說:“有時候對老人好,也不能完全順。就像讓婆婆去檢查身體,是關心老人的健康。楊家阿婆對體檢不瞭解才害怕,你們都去檢查過,你們覺得體檢是好是壞?” 女人們都覺得她說的在理,又紛紛感嘆起楊春梅一個女人支撐家庭,著實不容易。大家都是辛苦過的,知道人越苦,脾氣越壞,誰又沒有同自家男人吵過架呢? 唯獨楊春梅踩著織布機,一臉冷漠。 晚上她找到方蔚然,直接叫她莫管閒事:“我不會感謝你,等手頭活做完,侗布工坊我也會再去。我要離婚,我要離開這個寨子,像國慶嬸那樣去外面。” 方蔚然並不意外,也不勸她,只是問:“楊國慶是賭博毀家,又盜砍樹木違背款約,你真的認為楊成軍的錯也是這種程度?” “足球和賭博有什麼區別?”楊春梅反問,“都是讓人五迷三道的,真要為寨子好,你就該讓球隊解散。” 方蔚然笑笑:“如果足球真的是賭博一樣的壞事,石校長會參加嗎?龍小貓能因為踢球被縣城小學錄取嗎?縣裡,不,國家會大力推進足球發展嗎?” “國家啷個搞我不管,我只曉得足球讓我男人不上進。”楊春梅恨恨地說,“經理沒提上,這幾個月拿錢回家也變少了,日子還怎麼過?” “那麼楊成軍為什麼這麼迷足球,你找到原因了嗎?”方蔚然開啟手機,翻到自己和龍嶠的聊天記錄,其中有一張照片。 她把手機交給楊春梅:“有些事,我認為你應該想知道。” 照片是兩個男人的自拍。左邊拿手機的是龍嶠,右邊戴著橙色鴨舌帽,身穿橙色馬甲的是楊成軍。 楊春梅認出他們背後就是省城繁華的商業區,也看清了橙色馬甲的右邊胸口印著幾個字——天天跑腿。 “所以他連工作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