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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之中。
湯姆從來沒說過“我也想開溜”,這對他來說算是過激的言辭。報社裡傳說,湯姆的妻有一種神秘的威懾力。給布魯斯寫稿子的猶太小夥兒告訴布魯斯,湯姆是個怕老婆的孬種;隔天午餐的時候,同樣的誹謗出自湯姆之口,只不過主角換作了猶太小夥兒。由此可見,猶太人跟湯姆的關係一直不好。“一個令人作嘔的小寫手,”湯姆說;“自我膨脹,以為自己有兩把刷子就了不起了!”他將身體往前傾,靠近布魯斯,低聲補充說。“實際上卻是個膽小鬼,他老婆讓他倒著罰站,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就乖乖地去牆角邊倒立了。”
可湯姆對布魯斯卻格外親密。也許他覺得他們倆是同道中人吧。
暗笑 第十章(1)
第十章
嚯,熱浪滾滾!布魯斯·達德利躲在河裡游泳。六、七、八、九月的新奧爾良,再沒有別的什麼地方能跟這兒相提並論了。布魯斯慢吞吞地沿河而下。常常整日整日在河邊的小鎮裡晃悠。坐火車當然快。可再快他能做什麼?反正沒急事兒。
“急什麼”這句話,基本概括了布魯斯剛離開波妮絲和報社時的主要心情。遵循這聲心靈的召喚,他醒著儘量做個閒人……坐在樹蔭裡,坐在駁船郵車裡,坐在河邊鎮上的店鋪門口……睡著了就順便做做夢。所過之處,人們用一種慵懶的長音說話。這邊黑鬼們在鋤棉花地;那邊黑鬼們在釣魚。
布魯斯特別喜歡觀察黑鬼。他發現黑鬼這個群體長著長著就不那麼黑了。他們變成略淺的某種顏色……天鵝絨般柔和的咖啡色;外形逐漸呈現高加索特徵高加索人種又名白色人種或歐羅巴人種,作者這樣寫其意自明。……譯者注。黑女人參加了社會工作以後,奇蹟般地漂白了整個黑色人種的膚色,在溫柔如水的南方夜晚,塵土在和暖的風中飛揚,棉花地邊上,沿著磨坊小鎮的土路,人影若隱若現,伴隨壓抑住了的鶯聲燕語,漂白工作正在進行著。
噢!我的
我的小斑鳩犬
我就是不給你呀
我的果凍卷果凍卷,原文為jelly roll,有男性生殖器之意。……譯者注
美國人對這種混合早就司空見慣。在美國,一個同布魯斯一樣喜愛動腦的人幾乎總會同法國人、德國人、義大利人和英國人……大部分是猶太佬……結識為某種意義上的朋友。美國中西部的文化圈裡充滿了跟美國毫無關係的人……波妮絲就是在這個圈子裡英勇挺進的,而布魯斯則站在它的邊緣默默觀察並略感厭倦。圈子裡有個波蘭雕塑家,有個義大利雕塑家,有個法國半吊子學者……有美國人沒有?恐怕唯一實打實的美國人就是布魯斯了……即是說,唯一魯莽膽怯靦腆而又冒冒失失的人,就只有布魯斯了。
現在想象你是一張畫布。你看到人們走過來,把各種顏料擠在正要畫你的這個畫家的調色盤裡。你想到自己就要被畫家用這些東拼西湊的顏色以不純粹的方式創作出來。你想到這一些,難道不會嚇得發抖嗎?何況這個畫家本人也不過是由碎片拼拼湊湊出來的人形罷了。
布魯斯懷疑自己是否真能對猶太人、德國人、法國人……總之是那個圈子裡的所有人產生真正意義上的瞭解。
現在連黑人也摻合進來了。
黑人越來越多地參與到了美國的社會生活中。這一點,布魯斯在離開芝加哥以後有了很深的體會。
黑人對於社會的參與要比在美國的猶太人、德國人、波蘭人和義大利人更急切、更迅猛。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人們不知不覺的當口,他們已從後門進來了,鞋底打磨著地面,踏著舞蹈的步伐,擺動著他們笑語歌聲之容器一般的身體。
什麼事最終都逃不過個體的眼睛……尤其是有文化、並正好有心情對社會加以觀察的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