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清倉(第1/2 頁)
余月亭正色道,“莫看如今餘家尚有些名號,三十年前也是籍籍無名,我父是北境戰亂時逃難至鶴州的,原先在北境也不過是一個普通農戶而已。”
她頓了頓,“放在如今,只怕你也要嫌他穿的寒酸,不配進這高宅大院。”
薛原臉漲得通紅,低頭小聲嚅囁了一句,“不敢。”
余月亭看他一眼,淡淡笑笑,“人性本如此,你也不必羞慚。只是人生還長,有人當下窘迫,日後未必不能直上青雲。”
“小郎君說的是。”薛原低下頭。
余月亭定定看著他,“這道理反過來也是一樣。就好比你,你當下依仗餘家看不上微門寒戶,若沒了依仗,逐出這門去。從前你看不上的那些人,也未必會給你好臉色。”
余月亭話重,挑眼瞥了薛原一眼。
薛原極會看眼色,聽懂她的弦外之聲,心下一駭,趕緊“撲通”跪下哀求道,“小郎君,我知錯了。求你莫要逐我出府,我家中還有父母兄弟都指著我這份差事養活!”說著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抬袖起來不住地揉著眼睛。
他年紀本來也不大,被余月亭這麼一唬,心中慌亂,後悔不已。
余月亭見他如此,心內暗道,效果達到了。
待他哭得肩膀直抽,這才伸手手去扶他。
薛原眼睛紅通通地站好,余月亭方才說道,“我今日與你說此話,不是要逐你出府。而是要教你明白,一來以貌取人乃是最無知的行為;
二來依仗旁人不如依仗自己,靠山山會倒,借勢勢會散,唯有靠自己才最可靠。你是男兒郎不得借他人之勢欺人,有能耐的,就靠自己坐到那青雲之上。那方才叫作本事。”
薛原眼淚巴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余月亭朝他招招手,“以後你跟著瑞生做事。”
瑞生謹慎又機靈,兩人年歲差不多,在一處當差相互有個照應,也不怕旁人暗地裡欺辱。
余月亭讓陸挺將閽侍換了個憨厚穩重的,開門做生意,說到底靠的還是人,主顧上門,沒個笑顏色怎麼行?
阿爹曾說過,無論買賣做得再大,也不能忘了自己是靠誰養活著的。對自己的衣食父母無論何時都不能掛臉。
……
糧鋪。
天色尚早,張奎剛下了板準備開鋪,看著大紅色宣紙上“鬥米四錢”幾個字,他暗自嘆了口氣,心中只覺不安。
剛開啟門,一個黑色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張奎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幾步,方覺失態,忙拱手朝那人一拜。
那人微微點頭,朝價牌掃了一眼,“鬥米四錢?”
張奎點點頭,“是。客官要多少,我去給您量來。”
那人掃了糧鋪一眼,糧鋪不算大,但地段不錯,處於一個交叉路口,又是鬧世,人來人往。
黑衣人皺皺眉,“你這鋪子裡有多少米,我全都要了。”
那人朝櫃上咚地丟出一個包袱,包袱歪了一角,露出白得閃眼的銀錠。
“夠嗎?”
那人抓了把米細細看著,正眼都不看張奎一眼。
張奎吃力掂了掂手中包袱,“夠、夠。”
“現在就裝車,半粒米都不能漏了。”
那人走到門口吹了聲口哨,幾個布衣壯漢拉著馬車過來,一言不發,三下兩下將糧鋪中的糧食搬運上車。
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整個糧鋪便搬得空空蕩蕩,唯留桌上的一包銀錠。
一會兒小夥計進門來看見愣在原地發呆張奎嚇了一大跳。
小夥計驀地跳起來叫道,“張主事,莫不是被搶了吧?!怎地四下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您可有受傷,我這就去報官!”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