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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燈燭闇昧,細弱的光枳從帷幔上浸出來,帶著溫柔至極的暈染。
兩人相擁著寐了一會兒,窗外驟然雨雪大作,冰雹打在屋瓦上,帶著極富節奏的韻感,也輕易的攪擾了人的清夢。
弦合睜開眼,見江叡正支著腦袋溫潤繾綣地盯著她看,寢衣虛耷耷地攏著,露出脖頸往下的一道弧線,硬實而健碩的肌膚泛著瑩潤的光澤。
&ldo;你在想什麼?&rdo;
江叡輕挑了挑唇:&ldo;我在想,陸蘊該如何處置。&rdo;
弦合漫然道:&ldo;他是大周的人,若是你私下處置恐怕不妥當吧。&rdo;
&ldo;若是私下處置也就處置了,他率軍攻我治所,又拿不出天子詔令,我以替大周清君側為名殺了他,豐乾帝又能說什麼?&rdo;
弦合沉吟片刻,有些憂慮道:&ldo;可是殺了,也會惹周帝不快吧。你畢竟向大周示過好,華陽君還在長安,總不能不投鼠忌器。&rdo;
江叡斜過身,目光瑩亮,似是來了興致,問弦合:&ldo;那你來猜度一下,我若是殺了陸蘊,長安那邊會怎麼想?&rdo;
&ldo;我猜?&rdo;弦合搖頭,打了個哈欠,&ldo;我可猜不出來,那些人心有七竅,誰知道會想哪裡去。&rdo;
江叡硬要她猜,扣著她的肩胛搖晃,不讓她睡。
被他叨擾得無法,弦合只有用盡心思想了想,道:&ldo;或許會覺得你懷疑是大周有意為難你,此舉是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rdo;她默了默,又道:&ldo;你和江勖爭位的事他們肯定也知道,會以為你想借他們的手殺了江勖,然後徹底翻臉?&rdo;
她搖了搖頭:&ldo;這樣太過冒失,天下皆知你是個有城府的人,不然魏地不會是這番景象。&rdo;
江叡笑著撫著她的鼻翼,道:&ldo;所以陸蘊不能殺,殺他容易,可這天下非議難消。我雖吞了楚地,可難以消化,此時不是跟大周翻臉的時候,不如先休養生息罷。&rdo;
弦合皺眉:&ldo;可你放了陸蘊回去,人家會不會猜出你是底氣不足,才……&rdo;她慢慢消了聲,歪著腦袋沉思,驀然,粲然一笑:&ldo;我有一法。&rdo;
江叡將她摟在懷裡,笑問:&ldo;說說看。&rdo;
&ldo;你修書一封,呈給周帝,其間細數陸蘊罪責,然後便什麼都不做,坐看周帝處置。&rdo;她仰頭,正對上江叡幽亮的眸光,道:&ldo;大周天子乃天下之君,你到底是臣子,不可行大逆之舉。而此舉會讓大周以為你是故意設計,若他們不處置陸蘊,你便有了反叛的名目。若是細論下去,大概會以為我大魏國富民強,離造反也只差一個名目了。&rdo;
江叡大笑,將弦合攏得緊了些,道:&ldo;夫人一言,直頂八方謀事。&rdo;
……
江叡按照弦合之策放了陸蘊回去,千巖府這稍顯窄小的廳堂裡寂靜一片,沈昭願上前一步,問:&ldo;君侯,天下皆知此人攻我治所,這麼將他放回去,豈不是令我大魏顏面掃地?&rdo;
上首沉靜片刻,他抬頭,見江叡臉上的表情甚是複雜,頗有些憐惜英雄末路的意味。他許久才道:&ldo;陸蘊忠心耿耿,只可惜,孤放得了他,他所效忠的大周天子未必放得了他。&rdo;
這話稍顯晦澀,鮮有人聽懂,可朝中不乏謀算之人,深知其意,讚許地點了點頭。
眾臣告退,江叡獨留了餘思遠。
&ldo;孤想召聞州回來,如今吞併楚國,統